“求求你,给我的孩子请个大夫吧!“
昏暗的房间内,月歌有气无力地倚靠着紧闭的门坐着,怀中月牙儿小脸苍白,原本红润的双唇干裂着,有些地方还有些暗红色的干涸血渍。才三天,她已经瘦了很多,也轻了很多,此刻被月歌抱在怀中,仿佛感受不到她的重量一般,虚弱得让人心中发慌,发狂。可是,无论她怎么哀求,门外都没有丝毫动静。若不是,每天午时三刻和酉时三刻准时通过门上的一个小洞,她被关进这里后特地凿出的,送饭进来,月歌甚至会以为这整座驿站之中,只剩下了她和月牙儿两人。
她尝试了所有办法,甚至以死相逼,都没有换来任何的反应。哭过,骂过,闹过……现在,她开始绝望。看着怀中那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蛋,心头似乎有鲜血在一滴一滴的滴落。
“娘亲,不要哭!“怀中的人儿忽然睁开了眼,原本清脆的声音已变得嘶哑,飘忽无力。如刀戳在心口,尖锐得疼。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滴落在月牙儿的脸上。她忽然笑了,那么努力的扯动着嘴角,以至于嘴唇上原本结痂的裂痕又重新裂开,鲜红的血一瞬间冒了出来。
“娘亲,别怕,月牙儿陪着你!“她的声音,响在耳边,是这么的轻;她的手,抚在脸上,是这么的凉。她这么懂事,这么的乖巧,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要这么折磨她?
月歌想笑,想止住自己流不停的泪水,可是月歌做不到,心头是这么的痛,痛得让人窒息。她能做的,只有将她的宝贝月牙儿用力的拥在怀中。淡淡的香味从她的身上飘入她的鼻尖,这股味道自她出生之时起,便一直存在,虽然如今淡了一些,但每次抱她时,都能闻到。她深深的嗅着,用力的嗅着,恍惚下一个瞬间,她再也不能嗅到这个味道。她好怕!好怕会失去怀中的她,怕得要发疯!
“娘亲,月牙儿难受!“忽然,怀中的月牙儿痛呼了一声。月歌慌忙松开怀抱,朝怀中的人儿看去。只见她皱着眉,表情痛苦无比。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哭。从进来之后,她再没哭过,倒是月歌,似乎一直在哭。
“宝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娘亲弄疼你了!“月歌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泪水,紧张无比的问着。月牙儿摇了摇头,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未成声,眼睛忽然上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这下将月歌整个吓傻了。她愣了一瞬间才回过神,然后猛地转身,举手就往门上砸去。
“开门!快开门!救救我的孩子!开门!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凄厉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她的拳头砸在门上的砰砰响声。
但是,一刻钟过去了,门外还是一点动静没有,甚至连来询问的人都没有。她砸累了,也喊累了。喉咙嘶哑得再无法清楚的吐出一个字。
月牙儿软软地躺在她的怀中,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着,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她安静得让月歌害怕,连呼吸都是那么微弱。她努力屏住自己的呼吸,这样才能听到月牙儿的呼吸声,才能让她感受到她还在,还活着!她好怕……
寂静中,时间的流逝是这般的煎熬。她既希望时间快点走,这样月牙儿才能快点醒来,快点好起来;但又希望时间慢点走,她害怕接下去的结局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于她已经失去了意义。她不知道身边的晚饭是何时送进来的,也不知道是何时拿出去的。
她的眼里心里只有怀中这个虚弱得仿佛吹口气都能碎了的小人儿。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听着她的呼吸,小心翼翼,却又备受煎熬地体会着她的每一丝变化。
当门外终于想起开锁的声音时,外间似乎已经是深夜,但她不知道是今天的深夜,还是已经几天后的深夜。只看到有朦胧的光,穿过绿色的窗纱,落在地上。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却是她最不愿意见的人。走廊上昏暗的烛光中,他穿着一身分不清是黑色还是藏青色的缎面长袍,黑发高束,风尘仆仆。他似乎是连夜赶到了此处。
他和她已有近四年未曾相见一面,他似乎苍老了许多,额头眼角都有了皱纹。他看到她时,皱起了眉,目光复杂。只一瞬间,他就转过了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略靠后的楼凤。
“就这么一直关着?”他略沉的声音,让月歌从他身上回过了神。她想起了怀中还需要她来救的孩子,挣扎着站了起来,欲迈出房门。脚步刚抬起,还未来得及跨出,就被两个带刀侍卫给拦住。
月歌收回了脚步,目光盯着眼前这个他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男人,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皇帝转回了脑袋。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落在她的怀中,那个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离开的孩子身上。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中带着一丝狐疑,一丝震惊,但却看不到任何温情。月歌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又渐渐的熄灭,变冷。
“求求你,救救她!”她低声哀求着。他却收回了目光,淡漠的看向她,问:“这是谁的孩子?”
月歌沉默了一下,反问:“这很重要吗?”
他点头:“很重要!”
月歌看着他,这个曾经让她恨得入骨,却也曾心动过牵挂过想念过的男人,如果可以,她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也不想月牙儿与他有任何的关系。可是,现实不允许如此。低下头,月牙儿还昏睡着,她似乎又瘦了一些,脸色苍白却又透着潮红,近乎透明的肌肤下,能看见细细的青色血管。心狠狠地疼,抬起头时,最后的犹豫都已烟消云散,迎着他质疑的目光,坦然道:“是你的!”
“是我的?”他动容道。可,话音刚落,就听得楼凤突然大喝:“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