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毫无疑问地落到了我头上。这对于天下第一楼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但对于我来说,却是莫大的荣耀。仅仅一日之间,我便从籍籍无名成了名满全城,而,不久的将来,我还会名满天下。
当晚,来第一楼洒下重金只求见我一面,听我一曲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而楼凤只让我给其中一个人弹了一曲,便不再让我表演。
那个人,一身银袍,器宇不凡,腰间更是系着一块有巴掌大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什么,并未瞧清,只知价值不菲。此人非富即贵,可是,我并不想认识他。
楼凤说过,他们都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逢场作戏足矣。
时光荏苒,一晃三年已过。这三年里,那个腰间缀着巴掌大玉佩的男人,经常会出现在第一楼。他也不寻其他女子,就让我为他弹奏一曲,也不会和其他的客人一般,胡搅蛮缠着一定要我陪他们喝酒,或者要为我赎身,纳我做妾。他就是那般安静地坐在那里,一人自斟自饮,偶尔会露出一丝疲惫。我也曾好奇过他的身份,却从未问过。或许是因为,我在内心深处,从未认可过这地方,也从未认可过这个身份。
今夜,他又出现了,已经半年都不曾楼面的楼凤也露面了。我进去的时候,两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事情,神色很是严肃。见我进来,两人立即止了话语。
我在琴台上坐定,正准备开始的时候,他却摆摆手,道:“今夜不听曲,只想请月歌陪吾一醉!“我看向楼凤,我虽酒量不错,却甚少会喝酒。因为喝酒会伤嗓子,而我还需要一副好嗓子为我的琴曲伴唱。
楼凤点头,示意我走过去陪他喝上几杯。既然楼凤都已下了令,我又如何能拒绝。酒是这第一楼最好的酒,我喝过几次,很醇,带着一种花香,后劲很足。
楼凤在我们开始喝酒后,便退了出去,关上门前,她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中的意味,我不敢探寻。
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往常喝上一壶都很清醒的他,今日才三杯酒,便已是醉眼朦胧了。我见他快醉了,便拦住了他想继续斟酒的手,岂料,他却趁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劲很大,手上有老茧,捏的我有些疼。我皱了眉刚想说话,却听到他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月歌手巧歌美,人更美,真是让人无法自拔啊!“
我一听,心中一跳,慌忙将手抽了回来,脸却红了起来。往日里,虽也有时候会被客人占些便宜,今日却特别的慌张。我别开了目光,不敢看他,说:“月歌不过是花楼女子一名,哪里称得上爷如此的夸赞!”
他忽然肃了神色,道:“吾说称得上就是称得上!“
我震了一下,他忽然的严肃,让我有些害怕。他似乎是瞧出了我的害怕,神色一变,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趁我不注意,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忽然说道:“月歌喜欢此处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这里锦衣玉食,一切吃穿用度虽说不是世上顶尖,但也是属于上层,但这一切看似光鲜,其实却是日,日煎熬。这其中的苦,只有亲自经历才能体会,在此间的女子,又有几个是因为喜欢才来的,都不过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我也不例外。
“那吾带你离开如何?”
我惊诧地看向他,他的眼中,有着真诚,还有满满的自信。我惊诧的同时,还有一丝失望。本以为他与其他的客人有所不同,却也不过是含蓄了一丝而已。我摇摇头,笑容中带上了一丝疏离。
“多谢爷的抬爱。只不过楼主对月歌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楼主,月歌只怕早已成了白骨一副。此恩,月歌无以为报,只能如此略尽绵薄之力,还望爷成全!“
他听完,眼底闪过了失望,似乎还有一丝怒色。我看得不太真切,因为,很快他就变得如同往日一般,安静,还有高高在上,就连那双醉意朦胧的眼都清明了起来。
难道,那丝醉意是装的吗?我想。
很快,他就离开了。他走后,楼凤来到了我的房间,也就是那间醉月。
她很生气,她从未对我生气过。我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我只告诉她:“我不想再与任何权势有关系。我只希望有一天我离开这里后,能回到那个山谷,守着家人,过平凡的日子。“
她没有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抛开当年她对我的救命之恩,这些年,她对我不错。我不想亏欠她,所以努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创造着最多的财富,但我并不想因此失了自己的本心,失了自由。在这里,我看尽人世浮华,我不希望自己再入官宦之家,接触那些尔虞我诈,只想平淡过完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