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还是把身上的湿衣脱下来吧,倘若要着了凉,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秋菊微微欠身,毕恭毕敬地伸手解林凝衣上的系扣。
不料林凝却像突然失了智一般扼住了她的手腕,怒目圆睁地瞪着她。
“你!是不是言贞贞派来的细作!是不是?!你呆在我身边,就是为了严密监控我的行为,好事无巨细的像她汇报,你说我说得对吗?!”
手腕被抓得生疼,甚至现出了一圈淡红的圈影。
秋菊惊恐地看着她,双腿一软,“扑通”地跪在地上。
“小姐!您这是说什么呢?!秋菊对您一向是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啊!小姐!您看看我!您快睁开眼看看我!我从小便跟在您身侧,怎可能做出那番吃里爬外之事!”
脸色涨得通红,昏黄的烛火倒映在秋菊的脸上影影绰绰。
听到她这近乎凄厉的告饶声,林凝的神智才总算恢复了些许。视线落在被她牢牢攥住的手腕上,猛然瑟缩了回来。
“是啊!你是秋菊!是从小便在府里当值的家生子,怎么可能是那个贱人的细作!贱人就是贱人,以为凭三言两语就会让我害怕?痴人说梦!她身边的那只母狗更是该死!屡次以下犯上,竖着尾巴狂吠!还好,过不了几天,那两人将会彻底在我面前消失,再也没法兴风作浪。”
刚刚林凝的神态太过吓人,见她恢复正常,秋菊不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跪在地上不动,用左手轻轻按压着右手腕红肿的部位。额前的汗珠滴落下来,落在她衣襟上留下一圈圈深色的阴影。
“小姐,您不必介怀!那姜玄目不识丁,胡说八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如果您要是觉得不解气的话,我现在就冲到表小姐的院里将她提溜过来,跪在您面前给您磕头认错!”
姜玄那奴才固然可恶,可是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言贞贞一直护着,纵使她想下手都找不到机会。
秋菊不也是林府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算了!何必跟畜牲一般见识!给我宽衣,我很累,很想休息了!”
阖眼,林凝深深叹了口气。秋菊便连忙从地上起身,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湿衣。
夜已深,林府的所有屋子均已熄了烛火。整座城都陷入了静寂之中,只能听到密集的雨点敲打房檐的声音。
一声声轻酣和在空气里消失殆尽,有的人唇角带笑,有的人梦魇缠身。
老夫人唇色发白,摇摇欲坠的身子止不住战栗,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渗出了骇人的血丝,可她依旧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体内的安眠剂量达到顶峰,将她的意识死死钉在冷榻上,难以逃脱。
嘴里发出难耐地呜咽,过往的一幕幕像南风过境,一览无余地重现在她的视线。
言母悬梁自尽时那死不瞑目的眼神,林语从房梁掉下那戳穿脊背的枯枝,言廷昊跪在她面前那涕泗横流的模样。
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把她钉在罪恶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