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陈一声不吭地任由司空青拉着她的手上了车，她知道他定会生气，她这张脸可是他的杰作。

然而不是她的脸，她不想要。她更不想的是顶着这张脸与父母相认，那样子会感觉很奇怪，似乎是另一个人替自己尽了孝。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解释。她只是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这个孔忆辰医生不肯替她做的事，她大可以找其他医生做。国内的医生不做，她大可以找国外的医生做，反正脸是她的，她想怎样就怎样。

她完全不想理会司空青的脸色。

良久，司空青才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做……是因为，你的爸妈吗？”

白茵陈愣了。她没想到司空青第一句话不是责备她更不是生气，而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去替她想问题。

他又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信，但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对于我当时的自作主张，我真的非常抱歉。当时情况比较特殊，医生说你的容貌被毁，只有在你的恢复期做容貌修复手术，才能恢复得最好。”

“当时我没有你任何身份信息，也不知道你的相貌，医生其实按你的骨相，做了好多个3D立体模型，做出了好几个你可能的样子。”

“当时我每看一个模型，我都觉得是阿茵的样子。”

“再加上医生当时判断你已脑死亡，可能一辈子都是植物人状态，所以我才擅自做主张……”

“真的很抱歉，没有想到会对你的人生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这不是他第一次道歉。

但却是第一次将前因后果说清楚，情真意切的道歉。

白茵陈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这些话，说到了她的心里。

司空青又说：“如果你执意要整回原来的样子，我不会拦你，只要医生说可以做，风险不大，我都会支持你。”

白茵陈吃惊抬起了头：“你支持我？”

司空青无奈地摇摇头：“你自己的样子，是从小到大就刻在你脑子里的，你接受不了别人的容貌，没有关系的。”

他温柔地说：“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她的眼睛下子充盈了泪水，她将脸别到一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司空青又接着说：“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跟……跟江叔叔和杜阿姨商量一下……”

他知道为人父母者最心疼自己的儿女，当初一个意外差点要了她的命，如今再做个全脸手术，她的父母一定会心疼，未必会同意。

白茵陈低下了头。她的顾忌更多，因为当初那个意外已经给父母带来的伤害，她这次回来，她要做的事可能会令父母更受伤。

在这种情况下，她更希望父母望着的是熟悉的女儿，熟悉的女儿的脸，远比陌生的脸，更能安慰人。

司空青则继续说：“其实，老陈当时告诉我，我的去向的时候，我就隐约猜到了。”

“我跟你父母浅浅地聊了一下，他们……他们是真的很想念你，他们愿意用一切，换你平安回来。”

即使回来的女儿，顶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他们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