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来夏云卿就后悔了，明知道他会迟疑，明知道不可能得到肯定的答案，她这样不是自找虐待吗？

“我跟你开玩笑的，”在他没出声前，她已自顾道：“你不用当真。”

说完，她把脸撇在了一边。

不想看他的表情，他为难、厌烦、不舍的表情。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她索性闭上眼，不愿面对这些问题。

然而，那熟悉的热气却又爬上了她的脸，湿柔绵热，一点点吻过她的肌肤。

她诧异的睁开双眼，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其中有一抹柔软特别的清晰。

她不由心头一震。

想要看得更清楚，他的吻已滑至她的眉眼。温润唇瓣，那样仔细的描绘着她的眼睛轮廓，满满的温柔，让她的心都融化了。

“律辰轩......？”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他不敢给出任何承诺，只怕自己做不到会伤她更重。

他，该怎么做？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束手无策，因为伤了她，只会让自己加倍的受伤。

“夏云卿，医生说按照这个康复的进度，今年你父亲也许会醒过来。”

“嗯。我听到了。”

夏云卿奇怪的瞅他一眼，他们刚才不是一起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干嘛复述医生说过的话？

他似乎有点怪怪的，就像昨晚，他亲吻、抚摸了她许久，让她不自觉放下了所有的防线，但最后他只是搂着她睡到了天亮。

他像个孩子似的笑，“我怕你英文不太好。”

一记卫生眼立即丢了过来。

“夏云卿，你想不想以后我不再用那个财务经理来威胁你？”忽然，他又这样说。

她顿住脚步，偏头认真的看他，探究着他这话里能有多少可信的成分。

“我是认真的。”他敛了笑意，很正经的面色。

她仍是不太信，“那你说说要什么条件交换？”

“你在这里陪着你父母，直到你父亲醒过来。”

夏云卿眯起了双眼，说到底，他是想让她留在这里，短时间内不回A城。

A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好，我答应你。”她点点头。

“真的？”只是答应得太快，律辰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她不屑的一笑，将脸撇开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总跟慕思琪和小唯有关的。他不让她回去，一定也是为她们考虑。

她为什么不答应？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陷入那复杂的纠缠之中？她对律辰轩，早已不是非要不可。

“你走吧，律辰轩。”她迎着阳光照耀的方向，即便眼角湿润，也可骗自己只是因为阳光刺眼的缘故。

“夏云卿，”他走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别太想我，我会来看你。”

想回答他“不必”两个字，唇角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来。

她在疗养院的草地上站了许久。

当阳光有些刺痛皮肤时，才慢慢回过神来，走回了爸爸的病房。

妈妈没在病房，病**的父亲表情很安稳。

妈妈说最近他的表情越来越安稳，医生解释他现在不再完全是昏迷状态，有时候是处在睡眠状态。昏迷与睡眠的状态交替，人会感觉舒服很多，所以表情才会越来越安稳。

希望有一天，当他睡醒时，不再直接转入昏迷，而是睁开双眼。

--我要你待在这里，直到你父亲醒过来--

律辰轩说的话再次浮现脑海，他说的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她心里却泛着挥之不去的难受。

为什么，他对她总是如此？

给她狠狠的一刀，痛到极致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彻底斩断，偏偏打断了骨头，还要连着皮。

三年前，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是这样，现在仍是这样。

胡思乱想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妈妈回来。妈妈一般都是守在病房里的，这次出去了这么久，也没跟她打招呼。

她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病房门被推开，妈妈走了进来。

她似乎脚步很急的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即低下了头。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妈妈竟然有点躲闪着她的目光。

“妈妈，你去哪里了？”她问。

夏母笑了笑，“没去哪儿，就去外面走了走。你爸没事吧？”

“没事。”她又道：“妈妈，不如你去休息吧，爸爸这里有我就行了。”她把妈妈的“出去走走”理解为疲劳和无聊，毕竟每天对着一个昏睡的人，再好的耐心也会觉得枯燥。再加上担忧，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我没事。照顾你爸爸这事儿，你做不来。”夏母摆摆手，“你去休息吧，也到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