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开带着大包小包，好像要常住久居的模样，他在闹市区租了一间屋，每到周末傍晚来接栗希吃饭。

栗希本是不想去的，但栗开的期待眼神让她不容拒绝，都已经是成人，在在街上闹别扭那就不好看了。

礼拜天晚上厂里不加班，栗开接她去租房哪里吃过饭，又将她送回宿舍。他不知何时学会了做饭，放在家里，他可是连菜刀都没摸过，父母当他是珍贵的瓷器，让他好吃好喝就行。

今天难得栗希早点儿下班，两个人去菜市场买了菜，又一起回租房，栗开在途中忽然汗水滚落，脸色苍白如纸，手中提着的水果没抓住袋子，掉在地上，水果顷刻之间散了一地。

栗希没注意到身后栗开变化的表情，她进了烤鸭店，等她出来，栗开已经捡好地上的水果，准备好了笑脸。

七点，栗希的朋友来到租房，屋里瞬间热闹起来。她们一致说有哥哥真好，对栗希羡慕极了。

面对赞美，栗希从来不说话，因为于她而言，栗开抢夺了父母的爱，本人又软弱，病殃殃的，这种哥哥她情愿不要。

栗希做事手脚快，勤勉，工作认真，厂里有意将她升为流水线小组长。

自然是有人眼红的，才刚做小组长没几天，她就遇到大麻烦，那天傍晚她请假去外面银行取钱，那时还没有手机支付宝，没有二维码，都得亲自去取款机提取。

在回来的半路中遇到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她本以为是抢钱的，乖乖把钱交出来，可对方却不干，直接用棍棒说话。栗希从小力气大，也曾经在跆拳道偷学过几招，当下轻松把躲过对方的棍棒。

对方人多，她一个女生力量本就悬殊，渐渐吃力起来。

是谁站出来了呢？是她那个软弱哥哥站了出来，他本就瘦瘦弱弱身体，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他保护了妹妹，虽然最后是因为警察制服了那些人。

栗开的手臂挨了一棒，红肿无比，栗希说去医院看看，但他笑着，说过一会就不疼了，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搞得那么矫情。

栗希依了他的话，在路过药店是给他买了瓶跌打药。

“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栗希忍不住好奇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昨天说过今天傍晚要请假出来取钱。”

栗希回忆大半天，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跟栗开说过她今天要出来。

“昨天你朋友在出租屋无意说出来的。”

栗希点头。

在C城住了两个月，栗开要回家了，栗希难得放下成见送他去车站。

临进站前，栗开冲她微笑，一步三回头，“希希......再见。”说完他踏进站，眼中已含泪。

难过什么呀？这明明是早就知道的结果了呀？栗开这样对自己说，可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原来，这就是永别。

栗希工作实在太忙，厂里的订单多达千万，她日日夜夜加班工作。月底评，得到优秀员工奖。

听到栗开离去的消息，栗希并不意外，因为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结局。她从小就给自己打过预防针。

栗开在三岁时脑袋里长了一颗瘤，所在位置极其刁钻，只能通过药物治疗。

对于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那个先来，死亡的气息，日久弥散。从小父母为他四处找医生专家，做过大大小小的手术，给他买进口药。好吃的好喝都给他，连关爱也加倍的给他。

家里变得萧条是必然的，可她没想到会这么荒凉，让她从头到脚都是一片凉意。

物是人非也许就是如此。

她站在院子门外，犹豫再三走了进去，父母见是她，招呼她坐下。他们的容颜老去，鬓发如霜，皱纹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