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水柔欢一时反应不过来,应该怎么回答。
她叫什么名字?
水柔欢,这是断不可说出来的姓名。
阿水,这个名字就更不能在这个营地中说出来了。
“柔……柔……”她蠕动着嘴唇,却编不出来一个像样的名字。
“柔,是单字吗?”宋新问道。
水柔欢此刻已经是舌头打结了,嘴唇蠕动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
“还是叫柔柔?这个名字倒是好听。”
“柔柔……对,这是我的名字……”她用最微笑的声音道。
宋新也没有怀疑她,因为她的身份是歌姬,而歌姬往往是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的,更别说有姓了。
“柔柔姑娘,请跟随在下来。”
说完,宋新转身引路,可是步子迈向的方向却是营帐的后面。
“这……”
“大王念姑娘你劳累了,今日不听琴曲了。”
“哦……”
水柔欢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原来今夜见不到北辰。
这是心安,又多了一分忐忑,因为不知道那个总会来的相见,何时会突然到来?
不知不觉,已经跟随宋新在营帐的后面穿过了好多小营帐,然后来到一座色彩缤纷的小营帐前。
“姑娘就住在这个营帐中吧,这叫后营。”
“后营?”水柔欢默默念着,忽然明白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有劳宋营长了。”说着她默默地进了这花哨的营帐中。
后营里空空如也,水柔欢坐下便开始发呆。
自己与北辰的距离是这样的近,可是总觉得北辰离自己很远,很远……
呵,是她本不那么了解北辰,还是北辰变了呢?
他原来的山寨中都不见有半个女人,现在带兵打仗倒是多了一个后营出来。
水柔欢觉得有些害怕,害怕北辰变得陌生。
北辰的军队扎营在一个山坳里,极其隐秘,不容易被发现。
可是这样的地形,一旦被发现,就无路可逃。
这正是北辰这样的统帅会选择的地方,赌上一把,如果真被撞上,就只能决一死战。
营地和山寨,都是这样的地理。
这几日水柔欢几乎待在后营的角落里,没有出来过。
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也住在这后营中。
她们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水柔欢,也不曾有人来问起过她的名字和她的来历。
“那个丑八怪,把洗脸水给我端过来。”
眉间贴着花钿的女子,对着水柔欢颐指气使,把她当做下人一般使唤。
水柔欢乖乖地起身,打了一盆清水来,放在她的面前。
然后那女子看到了水柔欢手上的黑斑,心中泛起了一阵恶心。
心情不爽,她便趁机踢了水柔欢一脚,她那瘦弱的身子,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顺势还打翻了刚打来的洗脸水。
“笨手笨脚的!再去打一盆来!”
“好痛……”水柔欢摸着刚才被这女子踢到的腿上,这是一块刚刚开始化脓的伤口,疼地她直叫唤。
“你这粗皮,还怕什么痛,赶紧去给我打水,本姑娘还等着洗脸呐!”
水柔欢感觉腿上传来一阵麻木,似乎动不了了,只苦着脸道:“我……”
“你什么你?还不去!”
“我……走不动了……”
“哎哟,瞧你娇气的,摔一跤就走不动了?”
她抬起脚,又踢起水柔欢来,一边踢一边骂道:“看你走不走得动!你这丑八怪!”
“夏香荷!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人实在看不过去了,走过来给了她一巴掌。
白白嫩嫩的脸上突然多了五条手指印,让夏香荷怎么能接受得了!
她下意识地捂着脸,眼眶里含着泪珠,骂道:“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老女人!”
那女子完全不理会夏香荷的咒骂,去扶起地上的水柔欢道:“不要理会她,大王说过,这后营中是不分高低的,你大可不必为她打水的。”
“谢谢你。”水柔欢道,但是她脸上的表情依然那么痛苦,因为她腿上的痛深入了骨髓。
“能站起来吗?”
水柔欢摇头,毒在她的身体里已经越发深沉了,这种罕见的毒药是军医不能诊断出来的,他开了几服药都没有见效。
“我扶你到那边去躺下吧。”
这女人温柔地说道,没想到她力气还挺大的,用手臂就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水柔欢,很快将她移动到了角落的床榻上。
“真可怜,你这一身的伤,可是怎么弄的?”女人一边查看这水柔欢的伤口,一边问道。
水柔欢依旧摇头:“姐姐你不必担忧了,我已是没有救的人了。”
可是这女人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还叹息着:“哎,瞧瞧你这一身都肿成了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啊……你这脚,这腿,这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