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太子迟疑了,就在这一秒钟的迟疑中,他身上的护身心法也完全散掉了。
然后是黑暗中噗嗤的一声,太子倒在了水仙的身上,别馆中沾满了血腥的味道。
“或……你来了。”水仙有点害怕,赶紧从死去的太子身下爬出来,带着一身血气躲入杀手的怀中。
“以后不要在叫我或。”
水仙没想到她的或的到来,没有给她温暖的安慰,而是这么冷冷的命令道。
“为什么,或?”
“永远不许问为什么。”他继续冷冷地命令道,“以后我叫炎彧,我是碧落国的太子,你记住了。”
他将水仙放开,然后独自点燃了这冷清别馆中的灯火,当整个屋子亮起来的时候。
水仙看到的是满眼的血腥,还有……倒在血泊中,跟或长得一摸一样的男子。
她似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刚才他才说过永远不许问为什么,所以话到口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我记住了,炎郎。”
“很好。”
微弱的灯光中,水仙看到了奇异的景象,眼前相伴了多日的男子,嘴角开出邪魅的花朵来。
他再也不是或,从此以后,他就是炎彧,碧落国的太子。
圆月当空,水仙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碧落宫中度过了多少时日,却清楚的记得有多少个月圆的夜晚。
因为每到月圆之夜,也就是每个月的十五这一天,炎彧一定不在碧落宫中。
他修炼的雷派终极心法,可以让他成为武功最强的男人,同时也让他的身体承担着常人不能担负的压力。
这是日积月累的毒,如果不释放出来,他便会中毒而亡。
而解毒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月圆之夜,将他的精血消耗在处子之身。
又到了一个月圆之夜,水仙知道炎彧一定在碧落城的某个未出阁的女子房里。
她劲量不去想这件事,但是长夜漫漫,寂寞无端地在他心头疯狂地滋长。
从她来到这碧落宫中开始,她就不曾介意过炎彧心里不再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她介意不起。
她知道,炎彧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女子,是樱花树林中的那一个,他越得不到那个女子,便越疯狂地爱她。
琉璃公主水柔欢,她是从哪里来的这种魔力,天生带着诅咒,却让男人都趋之若鹜。
水仙携着自己的玉箫,轻轻地身子从昭富宫中飘出,她雪白的小脚在水面上点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是炎彧教给她的轻功,没想到自己却用在这种地方,她要去樱花深处的宫殿,看看那个让炎彧着魔的女子。
水仙一向都对炎彧唯命是从,唯独这件事,她忍不住要背叛炎彧。
他让她不要靠近琉璃殿,她却在刚进碧落宫的时候,就偷偷去了那个禁地。
当她看见琉璃公主的面容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炎彧为什么要买下承欢楼中不受待见的她,又为何要与她日夜缠绵,那都是因为她长着与琉璃公主一样的面容。
水仙,你不过是一个替身,炎彧得不到琉璃公主,便将欲望倾泻到你这个替身的身上。
她光着脚,从盛开着淡粉色花朵的樱花树上踩过,然后轻盈得落在琉璃殿的房梁上。
水柔欢就坐在他身下的那七弦琴前面,她的眼睛中没有光彩,呆呆地看着冷冷七弦。
看了良久,她对着不会说话的七弦琴,叹了一口哀伤的气。
然后她的手抚上了琴弦,她的指尖流转出水仙唯一会弹奏的琴曲来。
琉璃公主叹气,琉璃公主弹奏着的哀伤调子,都向冰块打在水仙的心里一样,她心肝一颤,竟然同情起bsp;为何要同情她,她不是从自己手中夺走了唯一爱她的炎郎的女人吗?
不,水柔欢并没有夺走谁,只是炎郎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她。
琴声继续从水柔欢的指尖流出,原本就凄婉的琴声,弹到此处竟然变得呜呜咽咽起来。
房梁上斜着身子坐着的水仙,不由自主地拿起了身旁的玉箫,合着琴声吹出同样呜呜咽咽的曲调来。
水柔欢完全沉浸在琴声之中,竟然没有发现有箫声和了进来,更没有发现房梁上有一个跟她同样可悲的女子。
直到一曲终了,水柔欢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沾了几滴冰凉的**。
自己怎么又泪流了呢?
北辰说过,眼泪是没有用的东西,所以她不会轻易流泪。
当她眨了一下眼睛,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泪水。
“谁……谁在哭泣?”水柔欢抬起头来,望着房梁的方向问道。
没想到她的目光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沾满了樱花瓣的光脚,然后再往上看,竟然与水仙四目相对了。
“是你?”
水柔欢用袖子拭去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泪,她不喜欢这个被炎彧宠着的女人,不是出于妒忌,却是出于从心底里的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