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的发小之一,冯氏的二世祖冯承文曾笑着骂他,心肠比石头还冷硬,以后会遭报应的。
原来真的有报应,现在报应就来了。司译行再次在脑海里描绘安绮月的笑颜,想,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报应啊。
这个城市太大,此时此刻,像司译行一样无法入睡的人不知凡己,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甜蜜的心事。
比如距离山庄并不太远的另一个别墅里,柏令夕睁着眼睛躺在陈少身边,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轻轻坐起身,再次确认陈少已经睡熟,轻轻滑下大床,轻轻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
衣服被陈少撕扯得不成样子,她尽量把衣服穿好,遮挡住身上的青紫瘀痕。
陈少时不时就会带女人回来,或清纯或美艳,各种各样,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很年轻漂亮,别墅的下人早就习以为常。
柏令夕下楼时并没有看到太多下人,只有管家树伯等在门口,这让柏令夕莫名松了口气。然后自嘲的想,本来就是不要脸的女人了,还在意多一个人看到还是少一个人看到,真是虚伪。
树柏殷勤周到的送柏令夕去门,安排车辆送她离开,为她关上车门时,双手递过来一个信封。柏令夕漠然接过,倚进坐椅里闭上眼睛。
车是好车,几乎感觉不到在行驶是,柏令夕指尖轻轻摩挲着信封,突然狠狠抓紧,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信封连同里面的钱撕成碎片,狠狠扔出窗外。
事实上她真的很想这样做,可最终她放开了手,并轻轻把信封展开,一点一点抚平。
这是她用满身青紫换来的,是她的,可以为她换来漂亮衣服和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吃的,她可以用这些钱去买化妆品,买亮闪闪的饰品。可以换来几天在家里的安静日子。
她为什么要撕掉?因为恨吗?可恨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那些从来没有好好待过她的人。
柏令夕突然回忆起初中时班上那个清秀的男孩子,他总是穿着白衬衫,并且把衬衫扣子扣得很整齐,他的书本总是干净平整的,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清爽的洗衣液的味道。
也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她不知道。那会儿她每天连饭都吃不饱,沐浴露洗衣液,这些普通人家的必需品,她却从来不曾用过。
她洗衣服只能用肥皂,洗澡也是。
有一次她拿着家里唯一的五十元去超市买酒,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摆放洗衣液和沐浴露的货架前,那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有一种神奇的,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她一瓶一瓶拿起来认真地看,却猜测里面的东西会是怎样的味道,会不会就是那个男人用的那一种。
最后她没有买酒,而是买了一瓶橘子味的沐浴露,然后她就被她的父亲打得爬不起来,在地板上趴了一夜。
那一夜的地板好冷啊,似乎一直冷到了她的骨头里,肺腑里,让她的血液都结成了薄薄的冰。
柏令夕抱紧双臂,一滴泪从眼角缓缓划下来,顺着她瘦弱的脸颊落进裙子的褶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