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丫鬟的叨念劝说声,也有附近大树上几只不肯死心的蝉鸣声,仔细一听却又像是什么声音都不曾有过,她能感觉到的只有心内的乱,以及浑然不觉握起的拳头传来的骨骼咯咯做响带来的痛感。
可惜,适在可惜,为何她不再是个三岁的孩童了呢?若是她你年岁小这种把戏说不定还能骗过她去,但是对于现在的秦灵音来说很多真相早就在不经意里不攻自破了。
爹爹说过的番邦使臣上月才从京城驿馆离开,要到明年开春时候再来的,他们永安王府倒是稀奇,将番邦使臣说的那么容易,好似他们能说里就来说走就走,每月来一次都行一般容易,到底是说谎的侍卫蠢笨还是说在赫连祯眼里,她秦灵音不过就是个三岁小孩,随意给块糖就能打发走。
“哦?秦灵音竟不知你家王爷突然这么有出息了呢。”秦听韵近乎尖酸的笑着讽刺,侍卫没有立刻听懂,在恍然大悟时却也只能眼巴巴看着秦灵音希望她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就好。
“你不必带路了,秦灵音也知道你只是个替人传话的守门侍卫,官阶也不过才七品,每月拿那么点月供也是可怜的很呐,这些银子你拿着,秦灵音也不是什么恶人不会在为难你了。”
人的脸色变的太快会让旁观者以为她是在变戏法,秦灵音刚才冷言冷语的,只一瞬间她有换成了笑脸,果真从自己的钱袋中拿出银子给了那侍卫。侍卫收到钱,又听到秦灵音说她不会再为难他,一心想着秦灵音是个极好的好人,事情没办成钱倒是给的不少。
不想只在他接过银子时,秦灵音就甩开衣袖携着两个丫鬟踏进了王府的大门,侍卫正在往银子上印牙印辨别真伪,谁知侧头就见到秦灵音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二小姐留步!!王爷确实有要事啊,奴才没骗您,您要是真去了只怕王爷会要了秦灵音的脑袋!”秦灵音走在前头,侍卫边喊边追,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见到侍卫已经跌坐到地上。侍卫立即向秦灵音下跪,求她不要为难自己。
秦灵音再次冷笑道:“王爷要砍的不是你的脑袋么?与秦灵音又有何干?”
听完秦灵音说的话,侍卫已经浑身吓出了冷汗,没想到那么美丽的女子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他此刻已经呆愣在那里,跟失了婚似的瘫软在地。
“忘了告诉你你以后也不必再但经受怕了,不用每日担心你家王爷会如何砍掉你的脑袋,秦灵音方才见你忧心忡忡的样子挺可怜的,就决定帮你做一件事,也权当秦灵音做了善事积德吧,记住!明日开始不必再来王府,守门也好在内院护卫也罢,秦灵音都不愿再见到你,既是王爷安排你拦住访客的,你办不好自然要给你处罚。你家王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秦灵音想你也是知道的,而秦灵音却不同活生生的就是个易心软的好人,拿着这些银子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吧,以后千万别让秦灵音再看见你!”
微笑的嘴脸只在最后一句话说出时候霎时消失了痕迹,再从她脸上看不出笑容,只有深深寒意。侍卫来此也是因为家境贫寒,王府做事的人,哪怕是个看门的收到的银钱都比别处多,看门又是个极有油水的活,来拜见王爷的达官贵人进去之前多少都会给他写赏钱,王爷今日会不会砍他的脑袋他不知道,但是再过几日能能否买得起米面粮食就成了问题。
王爷前庭花园处,秦灵音漫步在花间的小道上,身后却时不时传来几句近似哀嚎的求饶声,她也不觉得煞风景,毕竟万物的美要通过对比方得显现,若没有穷苦的人,有钱的人也未必会快乐,若没有丑的,谁也不会知道美是从何而来的,这样刚刚好,现在秦灵音心里的阴霾终于因着这哀嚎慢慢被驱散开了。
永安王府大的惊人,想必是别的亲王府所没有的,人人都说赫连祯为人张狂处事向来不给人留一丝后路,看着王府内的景致很能看出一二来,这么大的王府之内没有什么别样的景观,有的只是看上去葱葱郁郁好像找不到尽头的道路,曲折蜿蜒,偏偏秦灵音最能记得就是路,生来方位感就比旁人好得多,从不曾迷路过。
“你们在这里候着,除非秦灵音命人叫你们来,否则一步都不许动!”
水色青青,树木繁盛,她却还是只肯一意孤行独自前往找寻赫连祯,撇下身边的人再踏上行路,心中并未觉得有半点轻松,脑子沉的很,似要炸开一般只是她没有办法停下脚步,人说溺水的人有两种办法可以自救,第一种就是选择一动不动直到自己浮出水面,第二种便需要一刻不停的摆动双手双足,试着与水的阻力进行一番反抗,后来秦灵音知道了若是不幸落入水中,一动不动才是最好办法越挣扎就会死的越快。
这是那一日在沁园跳下湖水中时赫连祯说的,秦灵音没告诉他她是个多么倔强的人,若要她选择她会一刻的不停下,一件事无论是灾难或是幸事,一旦开始了不到结尾就不能停下脚步,哪怕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死亡。
找到赫连祯其实也不需要费许多脑力,秦灵音猜测他此刻该是在他自己的寝殿内,他就果然在里头,那是因为大老远就看见王府管家迎了过来,而且眼神里鬼鬼祟祟跟做了贼似的。
“二小姐来了?奴才这就去同王爷禀报!”他虽然一直带着讨好笑容,走的路却恰恰与赫连祯此刻所在的寝殿刚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