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本来不愿意麻烦顾庭筠和她同行,倒是顾庭筠一口咬定她本来也是要去那里拜会恩师的,又勾着时越的脖子鼓着脸求她给个报恩的机会,时越实在是不胜其烦,就同意了。
顾庭筠原本对这帮随时都要跟着她念叨的老妈子侍卫十分厌烦,想方设法甩掉她们之后还要随时注意避人耳目,就不方便太过招摇,经历一劫之后,说不害怕那也是假的,也就不折腾了。不仅不瞎折腾了,还彻彻底底地当回了王宫里的二殿下,先是按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倒着绝不坐着的原则,置办了一辆豪华马车,又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时家兄妹被一顿荒野求生折磨得不堪重负的粗布衣服一皱眉,专门花了一天时间买衣服。
之后这才晃晃悠悠地上了路,这么走走停停,足足一月有余才到了京临,时鸢去过最大的地方也不过就是村子旁边的小镇,头一次见到这么繁华的地方十分新奇,扒在车窗上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还时不时地拽着时越看那些新鲜玩意。
时越顺着她的手指看出去,那高大的城墙,巨大的朱红色拱门上方“京临”二字咄咄逼人,街道宽阔,能容得下八辆她们所乘的马车并驾,街边叫卖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过往行人也都相貌周正,那些挑选发髻的女孩子随便挑一个出来都够让她们那个小村子当作美人传诵了。
这时顾庭筠突然说道:“这是京临东市,专门供本地居民、往来商贩还有外国来客做生意的地方,一年四季都很热闹,也能捡一些稀奇的玩意。”
“东市?还有西市不成?”时越问道。
“嗯,有的,西市是百姓居住的地方,还有那中城是西夏王宫所在,王公贵族和官僚的府邸大多在中城和西市相接的地带。”
“你不是楚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燕楚两国向上推演也勉强算是同宗,最初先帝赐爵时,燕楚二王本是一对亲兄弟,后来一代一代下去血缘也就离得远了,知道后来天子式微,一国之力实在难以独善其身,便有了这许多联姻,我父王的皇贵妃里便有一位楚妃,她生的三王子与我关系不错,听她讲的。”
随后顾庭筠派人打听了时越那表姑夫家,姓樊的人家不少,但较为有名的还是西市樊家,世代纺织为业,据说她家有一种祖传的缫丝纺织技术,织锦的精细美妙程度甚至不是皇家可比,于是便广受王公贵族的追捧,之后逐渐开始负责源源不断地向皇家进贡布料织锦,一直享有“西夏第一织”的美誉。
时越一想时汶说她那表姐嫁的很好,便打算去碰碰运气,只是门还没进,一纸拜帖还没送上,便被门口家丁轰走了。西夏第一织的大门若是说进就能进的,岂不是门槛都快要被踏破?再者说来,这样胡乱来走亲戚的穷小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个个都想来碰碰运气还哪有精力去经营这西夏第一织的名头?
顾庭筠到了京临的第一晚就住进了西市最大的客栈,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吃得正香,难得的一抬眼,却见时越眉目之间带着点担忧的意思,便咽下一口酒问道,“可是拜访不顺?”
时越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门卫不让进?”
时越这次还没来得及“嗯”了一声,就见顾庭筠靠进椅子里胸有成竹地说,“明天我和你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