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做着白日梦，等时越把食物放在他面前时，他就忍不住问了出来：“我们私奔吧，再也不打仗了。”

时越没回答，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以为他这是又烧起来了。

“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顾庭筠放下筷子，赌气道：“我才没说胡话……”

时越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刚剥好的鸡蛋，说道：“行，等把sp;顾庭筠原本插科打诨的玩笑话这么被人实打实地听进去了，他顿时也觉得不好意思。想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脑袋上一个“顾”姓就足以让他一人一马也得挑起家国来。时越不一样，她是替异姓卖命，更何况还是个女儿身，想不干就不干，只需要换上一身女儿装，就可以彻底让现在这个时越人间蒸发。因此顾庭筠对她所言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老老实实地闭嘴吃饭。

时越见他不说话，轻笑了一声，坐在一边看他吃饭，她垂下眼睛掩盖住了眼底一晃而过的失望。她可能是因为一直是孤儿的缘故，有些令人难受的事理也比常人明白得早，于是常人那些天真烂漫的岁月在她这里被早早剥夺了，就像一个身体还没长开的孩童，灵魂却被残忍地撕扯成了大人的模样，疼痛且怪异。无论是她小时候心里被抛弃的苦痛也好，还是如今隐隐觉得顾庭筠心里没有什么比得上家国大业也罢，都让她觉得无奈又疼痛。或许所谓慧极必伤大约不过如此。

她看着顾庭筠出了神，她放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好，或是别的也好，其实都是源于她心里清楚未来北颂西夏之间必然有一战，而顾庭筠绝不会在家国面前选择她，于是她只好做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好让顾庭筠不要在未来的选择中为难。就算是顾庭筠这点心思她早就清楚，但此刻骤然清晰地感觉到了，还是觉得心疼得厉害。

顾庭筠看时越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空洞，放下筷子，关切道：“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时越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说着她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样，我先去看看齐天那边的情况。”

顾庭筠也没忘了眼下还有劲敌在侧，便点点头放她走了。

时越出了帅帐才轻轻呼出一口压得她五脏六腑都疼的气，朝着齐天那边走了。

齐天此刻正打算去宗林那里商量加固工事的事宜，一出门就和时越打了个照面，齐天忍不住嘲讽道：“呦，大忙人终于有空了？”

时越：“是啊，没人一大清早叫我听急报睡得真是好。”

齐天：“……”他以往习惯性地早上去把时越拎起来把每日份的大小事情都灌进她耳朵里，前些日子时越没日没夜守着王爷他不好打扰，好不容易王爷醒了，没想到时越竟然直接睡在了王爷那里，他怎么也没敢大清早去把王爷一并吵醒。时越这些日子屁也没干，还反倒讽刺起他来了？

时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行了，赶紧走，让宗大将军等急了就不好了。”说完就背着手溜达远了，齐天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已经乐得快能哼出小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