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是吃过苦的人,好不容易从苦水里爬出来,给她哪怕一丁点儿的甜,她便会格外珍惜,于是不论做啥活儿都铆足劲儿,带着十分的热情和感恩。
当连氏把她叫来,拿出了几块儿自留的,毛色均匀的皮子,说想请她再给云雀也做件儿袄子时,她很欣喜的连连点头应下。
“做给妹子穿的?”阿红笑吟吟的摩挲那几块皮子,“想必这个时候也不急着穿了,那便多在我这儿放几日,我好做的精心些,婶子你看行不?”
“行,行,你啥时候得空啥时候再做,别耽搁正事儿。”连氏起身从床头的小柜里拿出两摞铜钱,笑道,“这是工钱,你先收着。”
阿红一眼瞧过去,连数都没数,忙摆手,“婶子,这可不行,这、太多了……”
“不多,你手艺好,比的上成衣铺子里的裁缝,我打听了,去成衣铺做一身儿衣裳,最少也要三四十文个钱呢。”连氏道。
“我这粗手笨脚的,哪能上的了台面……”阿红有些不好意思,“再说,都是托了云二叔和婶子的福,家里才有今天这般不愁吃喝的日子,给妹子做件衣裳咋还能要钱?”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还一板一眼的,这么多讲究。”连氏把钱硬塞进她手里,笑道,“你家如今的日子是大郞和二郎辛苦干活儿挣来的,凭自个儿力气,凭自个儿手艺挣的都是堂堂正正的钱,拿着,你若是再推脱,婶子可要不高兴了。”
“……”阿红不知道该说啥,惦着手里沉甸甸的铜钱,嘴唇抿了抿,“谢谢婶子……”
没两天,村里的妇人之间就传开了,魏大郞的媳妇儿做一件儿皮袄子,老二媳妇儿给了她四十文钱!
四十文呢!
一个月,不说多,就做五件儿,轻轻松松又不出力,说着闲话就把钱挣到手了,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好事儿。
连氏也喜欢阿红,觉得这姑娘认真又实诚,逢人便夸她女红做的好,心灵手巧,阿红心怀感激,更是仔细再仔细,忙完家里的活儿又忙裁剪缝制,每晚点灯熬油到三更。
七八天后,一件儿精致好看的夹袄放到了连氏面前,袄子是双面儿穿的,一面皮毛齐整,另一面则绣了精巧的图案,不着痕迹的掩盖住了拼接的针脚。
连氏爱不释手,反正的看,一边看一边感叹,“红丫头啊,你可真是个能人,这一双手是咋长的,也太巧了,瞧这绣工,啧,可花了不少功夫吧?”
“不费啥功夫,就是瞅着有空当就做两针。”阿红坐的直直的,拘谨的笑道,“我也不知道城里都时兴啥样式儿的,妹子不嫌弃就好。”
一旁的云雀连忙又摆手又摇头,“不嫌弃,不嫌弃,阿红姐你针线活儿做的太好了,城里也没见这么精细的,我都有点儿不舍得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