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得的啥病?为何好端端的突然成了这样?”云立忠站在床头边,揣着手问道。
李朗中双眼微眯,捻着胡子慢悠悠的起身,又慢悠悠的打开诊箱,仿佛没听到一般,不言不语,气定神闲的在桌上展开张草纸。
云立德上前,给他倒了杯茶,又客气的一拱手,“李朗中,又劳烦您跑一趟,我爹这到底是啥病?现在病情咋样了?”
“中风。”李朗中眼角一抬,这才一边写方子一边开口道,“能醒是万幸,说明病情不重,不过话说回来,这病也急不得,日后需好好静养,活儿是干不成了,切忌气急忧思……”
他写的一手‘狂草’,字字连在一起龙飞凤舞,怕是除了同行没人能认的出来,写完一抖草纸,捻了捻指尖,“诊金。”
云立忠视线低垂,眼观鼻,鼻观心。
云立德暗暗叹了口气,问,“多少钱?”
“三十文。”李朗中伸手比划了下,“等会儿我再给老爷子扎几针,药你们拿着方子自个儿去城里抓,一天三顿……”
老爷子倚在床头,张大嘴“啊啊”了两声,两只圆睁的眼直直望着朱氏,手在床板上嘭嘭用力拍打,又伸向虚空抓了几下。
从发病到把郎中请来,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朱氏已经从先前的惊惶中缓回不少,她对上老爷子的目光一瞬后又下意识别开,习惯性的撇嘴抱怨,“写个方子就要三十文,光天化日的,咋不去抢啊。”
这声音不大不小,像在自言自语,又正好能让屋里的人听清。
大半年里和这一家子打过几次交道的李朗中也看开了,不气不恼,捋着胡须面不改色道,“连扎针三十文,不扎就十五文。”
“……”朱氏白眼一翻,还想说啥,老爷子又哐哐拍起了床板,发出的“啊啊”声比方才更急切,忽然一把拽住了云立忠的袖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云立忠迅速往后退了两步,甩开那只枯树一般的手,紧接着又意识到不妥,干巴巴的找补了句,“扎针就能把我爹扎好?”
李朗中不太乐意搭他的茬儿,朝他斜斜睨了眼,不显不淡道,“扎针有益于病情,这病急不得,须得慢慢静养,方才不是说了么。”
朱氏差点儿脱口而出‘既然没啥用费那钱干啥?’,但觑见老爷子那双目圆瞪嘴大张,颇有些骇人的模样,又把话咽下了,在屋里几人的注视下,不情愿的从腰间扯下把穿着红绳的要是,慢吞吞打开床头柜,取出个木匣子打开,露出里头的红布小包裹。
“……”云秀儿杏眼猛的一睁,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帕子,咬住了舌尖儿才险些没出声,那匣子里装的可是她的攒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