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立德和老爷子一去就是半晌,眼看到了申时还不见人回来,连氏心急如焚,干一会儿活就要起身往巴巴往通往村口的土路上张望几眼。
“雀儿,别忙活了,迎迎你爹去。”终于,在不知多少次的望眼欲穿后,连氏按捺不住了,“这都多久了,别再出啥事儿……”
“能出啥事儿,就算出事儿也出不到我爹头上的,娘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云雀宽慰了她两句,话音刚落,就见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土路尽头。
云立孝垂头丧气的走在最前面,一步三晃悠,老爷子和云立德身形微微错开,跟在后头,报信儿带路的李老三已不见了踪影。
“爹回来啦!”云雁大喊一声,忙放下手里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田埂边儿挥了两下胳膊,又从自家带来的大壶里倒了碗茶。
连氏可算松了口气,扯着衣袖擦了擦汗,趁着老爷子不在,躲到一旁树荫下眯眼打盹儿的陈氏闻声甩着满身肥肉灵活的一跃而起,以火烧屁股的速度冲进了田里。
三人渐渐走近,明显可见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云立德脸颊紧绷显得更加硬朗,老爷子眉心挤出了深深的纹路,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云立孝则悻悻的一脸晦气。
“……”有好事儿的邻里想上前打探两句,见爷仨这副模样儿,到嘴边儿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投来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根据众劳动人民的多年茶余饭后,家长里短的经验来看,云家又惹幺蛾子啦!泼皮无赖云老三不知又干了啥亏心事儿!
“不是,李老三不是说人要剁他只手再卸条胳膊么?咋就这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刚刚听了一耳朵的相邻对自家媳妇儿小声道。
黝黑壮实的妇人叉着腰“啧”了声,“这祸害真让人打残了那是造福乡里,整日好吃懒做穷嘚瑟,也不知还管他干啥。”
由此可见云立孝在村里是多不招人待见,但他自己却丝毫没觉察,或者说心里明白也不在意,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洋洋得意。
我在家里有地位,啥活儿不用干照样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连老头子也不能说啥,我马上要进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当三老爷了,瞧把你们这些乡野村民一个个儿眼红的。
想到这些,云立孝不禁梗了梗脖子,斜瞥了眼那些向他投来各异目光的人,嘴角讪讪的一扬,露出个讥诮不屑的神情。
他晃悠着从土路走过来,经过自家地头儿连瞅都懒得瞅一眼,抱着膀子径直而去,陈氏觑着老爷子的脸色,张了下嘴但没喊出声。
“给我站那!”身后一声愤怒的低喝,“你干啥去!”
云立孝脚步顿了下,没回头,颇有些不耐烦道,“回去睡觉!”
“大下晌的睡啥觉!给我下地干活儿去!”
“不是雇了个短工么,我这来回走了几十里路,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哪还有劲儿干活儿……”云立孝摆摆手,拔腿又要走。
“你……你……”老爷子一把拽住他,瘦成皮包骨的手直发抖,手背上青色的筋和血管清晰可见,“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试试!”
“爹……”云立德上前,高大壮实的身躯稍微一侧,半挡在了云立孝面前,神色一沉,浓眉大眼之中透出些许凶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