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让他气的血直往脑门飙,可这货犯起浑来油盐不进,硬赶着到地里一会儿盯不住就开始浑水摸鱼,干的还没造的多。
如此又两天,眼看着各家各户粮食都收了大半,而自家地里还没个头绪,老爷子终于着急上火了,饭桌上挨个数落一顿后,无奈只得又找云立德商量。
“不成器啊,不成器!”云老爷子摇头,“我咋养出这么个好吃懒做,一事不成的东西!”
云立德不知说啥好,他明明记得去年秋收时,老三还不是这个样儿,那会儿虽然干活儿也爱偷奸耍滑,但多少还是惧怕老爷子的。
“老二啊,你那地里还剩多少活儿?”
“还有三四亩。”云立德老老实实的答,“收回的粮食还没打,雀儿丫头和小五都小,帮不上啥忙……”
他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可自家地里都忙的够呛,秋收不比别的,地里的庄稼就是**,万一耽误了,怕是来年一家子都要挨饿。
“哦——”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又不好再说啥,背着手,脊背佝偻站在院子里,半晌,才抬起胳膊朝云立德摆了摆。
或许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他并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愁容惨淡,只是神情有些木然,望着远处的影影绰绰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云立德添了个不小的心思。
在庄稼人眼里,粮食,收成,都是关乎营生的头等大事,不管有没有分家,他都没法任由在这种要紧的时候,耽误地里活儿。
“爹那边儿的活计怕是干不完。”回到西屋后,他心事重重的坐在床边,少有的抱怨了两句,“老三太不像话了,还有云墨,挺大个人了……”
即便是抱怨,他也非常克制,厚道人嘴里说不啥难听话,只闷闷的摇了摇头。
连氏闻言也直皱眉,“我瞅着也愁的慌,这都多少天了,一半庄稼都没收完,哪像是干活儿的样,咋一点儿都不急呢?”
“唉!”
“咱就是想帮也生不出那么多双手啊!平日给浇个地上个肥,那是腾的出空闲,这个时候哪还顾的上啊,不能又指着咱……”连氏想想那边儿就恨不能一个头两个大。
好端端的几口子壮劳力,不比别人缺条胳膊也不比别人少条腿,折腾起来个个跟斗鸡一样,咋干个活儿就那么难?又不是给外人干的?
“不劳而获多舒服啊,谁不想啥都不干,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云雀累了一天,早早躺上床,手枕在脑后笑道,“平日里啥事儿都指着我爹帮忙,可不是闲散惯了么?再加上如今又盼着大伯当官儿,去城里享清福,哪还有干活儿的心思。”
连氏担忧又急切的看了眼云立德,“那咱……”
“我跟爹说了,咱地里的活儿也还剩不少,唉……明儿我早些起,能多干一点儿是一点儿。”云立德说着吹灭了油灯。
云雀这回没拦,她明白,她家老实爹不止是对上房那边儿的情分,还有一个庄稼人心底对土地,对劳动的执念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