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叔家怎么又出事儿了？这是今年第三趟了！”

“嗨呀，听说这一回是被疯牛撞死的，都说李家买回来的那个小瘸子当时是被他们家害死的，前些日子埋那小瘸子的土包没了，说不定就是冤魂索命呢！”

话至此处，一旁枝头上的老鸹发出几声低沉而古怪的叫声，那人抬头对上树梢上黑鸟的眼珠子，莫名觉的浑身一寒，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都快入夜了，说这些可不吉利，万一惊着什么可就不好了。”

几人拢了拢衣裳，低着头忙赶到李三叔家中，院坝外头已经摆好了大棚，一圈儿白绕上了门墙，屋内停着厚重的黑木棺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阴气森森。

李家的几个后辈便守在灵旁，各个面上都显着深深的疲态，一旁的李家大伯叹了一口气，招呼着儿子帮着迎宾送客。一批批的人祭拜了，坐在外头的露天席面儿上头也大多沉默寡言着不说话，任谁连着一年赶了一家子三趟白事那也给不出个好脸儿来啊！

眼见着天幕余晖渐渐晕散，打路口摇摇晃晃走来一道人影，腿一颤一颤的，突的一顿又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

李家侄儿走上前去，却见是经常在村口晃悠的那个女疯子！

疯子走近前来，抬眼对上李家侄儿的眼睛，浑浊的眼珠子投到人身上，带着一股子阴沉气儿看得人浑身发毛。

她开口道，“我来祭拜李三叔。”

李家侄儿额头上冒着冷汗，回过神来，却见那疯子便已经越过他朝着灵堂走去。

看到这幅情形，不仅李家侄子的头皮有些发麻，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沈安禾，也有些缓不过神来了。

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沈安禾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疯子走到灵堂正中，也不祭拜，只是盯着黑沉沉的棺木阴恻恻的笑：“嘿嘿，李三叔，我来送你最后一程，阴间路上冤魂多，你可要好好地走下去啊！”

李家人一听就已经脸色大变！一旁的一个瘸腿男人更是直接抓着旁边儿的搪瓷盅就赤红着眼珠子往女人身上摔：“滚！把这个疯子轰出去！”

哐当一声脆响，疯子头上一片血肉模糊，血水顺着额头划过眼珠子流下去，疯女人转过头看着那眼珠暴突出来的暴躁男人，视线在他腿上游移后又粲粲笑出声：“腿断债没断，日后你也得还！”

暴怒的男人一愣，浑身一颤抖着牙尖叫着要叫人把疯子快赶出去，一旁的疯子见了却拍着腿笑着：“报应来了，嘻嘻，报应来了！你们的报应逃不了！”

男人再也忍不住了哆嗦着张牙舞爪要扑上去，可那一双瘸腿却绊得他啃了一嘴的泥，一旁的李家大伯此时也丢了手上的伙计，连忙过来扶人，又提着棍子将那疯子打出去。

疯子疯疯癫癫的，直沙哑着嗓子喊着报应来了，被几棍子打倒在地都死死地盯着灵堂：“嘿嘿嘿，报应……”

几个大男人看着这模样也觉得晦气，只将人扔到一旁的草丛里头也就转身离去了。

半晌，草丛里头的那个身影才昏昏沉沉的撑着身子，还没站起来就呕出一口血来。

疯女人浑浊的目光呆呆地看着手心儿上的血糊，腹中钻心的疼痛仿佛要将整个身体劈成了两半了一样，她撑起身子，细瘦的四肢上头没有一丁点儿肉，全是皮包骨头似的整个人如同一道幽灵一般，晃晃悠悠的朝着被暮色吞没的泥路走去。

轰隆隆的闷雷响起，冰冷的雨水倾盆而下，刺骨的风混着冰刀似的雨点儿打得单薄的身子根本撑不住，她跌进泥水之中，但是不久之后又晃晃悠悠的爬起来，眼睛直直的望着不远处的那一座高耸的山峰，酿跄两步，散架似的骨头又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