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正是时候，如果能将太子案的情况盘个水落石出，那么他就可以摆脱叶向高派来的这个“狗皮膏药”。

可距离太子被谋害仅仅过了三天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真的能查出给太子下毒的真凶么？

如果她信口雌黄污蔑别人怎么办？这个人皇帝吃不准，一时间有些犹豫。

陈瑾终于喘匀了气，他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可在皇帝面前不好伸手去擦，只能将头深深埋在袖子当中。

“陛下，那女子声称找到了谋害太子殿下的关键证据，想请陛下和老将军一同查看。”

“让她进来。”

天音振聋发聩，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陈瑾带着顾秋落，她手捧一托盘，托盘上放着的，是几块锋利的珐琅碎片。

“臣女苏氏参见陛下。”

“你说你查出了谋害太子的真凶，告诉朕，她是谁？”

“臣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臣女已经掌握了关键的证据，陛下容禀。”

顾秋落垂着头，托盘上锋利的碎片尖端直指她的脖颈，皇帝一时间有些目眩，他恍惚片刻道，“证据，难不成就是你手中的这几块碎瓷？太子是中毒，不是被利器所伤，你这些东西，恐怕没办法作证吧。”

“太子殿下出事的当天是饮下了一杯茶，而那个茶杯正好便是这一套茶具之中的一个，但出事之后不久，就有人将那茶杯换下，在杯口涂抹丁香，造成殿下是因为丁香过敏的假象，这是臣女在东宫的一处池塘附近发现的碎片。”

顾秋落说着，指了指托盘上的另一块珐琅碎片。

叶先国在一旁听得着急，一个健步走过去盯着托盘上的两块看。

“好像是一样的，只不过左边的这一块大一些。”

叶先国径直拿着两块碎瓷向皇帝比划，陈瑾吓得魂不附体，立刻将他挡了回去。

尖锐的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这让九五之尊十分不悦。

“叶将军说的没错，这套茶具无论是颜色光泽，还是成色质地，都是上等的珐琅，然而碎裂之后断口却有粉末，一般的珐琅并不是这样，这说明这茶碗在打造之初便有问题。”

“你直接说结论吧，告诉朕如何查找真正的凶手？”

皇帝不想听顾秋落再多说下去了，夜长梦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叶先国这个麻烦。

顾秋落本想再多说几句，没想到话到一半被皇帝诘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可她抬头看向皇帝之时，只觉得两道寒光直刺自己的心底。

她十分确定，这个坐在自己面前养尊处优的天子，在那一瞬间动了杀心。

顾秋落瞬间明白，如果自己就这样口无遮拦说出真凶的名字，那么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是杀身之祸。

皇帝诱她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让她指认某人，如果是皇帝想杀的，那便借她的手杀了，如果是皇帝不想杀的，那就治她一个诽谤污君的罪名，下狱问斩。

无论如何，她都会成为皇帝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