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一面流着泪,一面无助的四下环顾,她拼了命往岸上爬去,可试了一遍又一遍,次次都以失败告终。
倏得,她脑中划过一道光,想起了一件事儿。
她记得灵泉池底有块大镜面儿,可以看到外头的事儿!
念头一出,她立刻往水下扎!
努力刨开碎石泥沙,她清理出了一块镜面儿,尽力往上贴去。
隔着它,她看到了陇西城、陇西王府,还有那一座暂住的农家小院。
一辆马车停在了农家院的门外,雪还在下着,路上积雪厚重,车轮半个陷落在雪地中。
卫槐君抱着一个骨瓷色的坛子,立在堂屋的衣柜前,一动未动。
画面停格在这里,若不是雪花依旧纷扬,秦深还以为这只是一场静默的画卷。
良久后,他抬起手,拉上了衣柜门扇上的铜扣——
吱呀一声。
那只朱红色的匣子,安静的躺在一摞衣服上。
卫槐君打开了匣子,抽出那一摞泛黄的宣纸,上面墨迹有新有旧,旧的是十几年前写的,新的是最近她才给翻译上去的。
温琅琅怕秦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才有写下这本日记的初衷。
所以,她把穿越这件事也给写上去了。
‘你不是秦深,你是另一个地方来的灵魂,真正的秦深早在被逼下刀子的时候,就已经一头碰死了……’
卫槐君一字不落的读了下来。
越读到最后,他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人死灯灭,即便有轮回来世,他也要等胭脂长成后,才随她黄泉碧落,生死同穴。可这一份东西,让他心中燃起了莫名的希望。
如果她本就是异世来的一个魂灵,那么现在死去的,只是她的一副皮囊而已。
她说不定重新回到了异世,又说不定投身在另一具濒临死的血肉上,重生回来!
她说过,她来自天上的一颗星星,本以为这是为胭脂编织的故事,却没想到,他竟也一头扎了进去,没有半点犹豫。
日记的最角落,是秦深新写下的一句话,寥寥几笔,却让他心神动**。
‘若有魂在,为你而归。’
……
影像消失不见。
秦深重新浮上了水面,那一句话,刺痛了她的双眼。
希望是一个人生活下去的勇气,她是个自私的人,没办法说出让卫槐君好好生活,再去找一个爱他的好姑娘这种话,她想让他永远记着自己,此生此心。
所以,她才将那些早被撕掉了的页纸重新给他,半句真,半句假——真的是,若她魂在,她一定千方百计找到回去的方法;假的是,她根本没有任何把握,或许一闭眼,就陷入了无尽的黑夜。
头顶上不断下雨的阴云,不再哭泣悲伤。
虽然,依旧阴沉沉的,但秦深感受的到,卫槐君不再绝望无助,那一点虚妄的希望,成了他溺与水中唯一的浮木。
她懊恼不已。
被困在这个灵泉空间,她根本没有办法出去!更加没有法子,给外头的卫槐君传递任何信息。
她就如浮萍一般飘**,在这里虚度时间,唯一能感知的,就是他的情绪。
那种无力感弥漫开来,愠色上眸,秦深握着拳头,狠狠砸在了水面之上。
等四溅的水花,落在她的脸上后,她才后知后觉的醒过闷儿来!
她的手掌,居然没有被水直接穿过?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原先半透明的魂体,渐渐有了若隐若现的经脉——
莫非,在这里得到一具完整的血肉之躯,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