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和殷忠纷纷向他看去,在他眸中看到了忽明忽暗的光,和隐忍后做出的决定。
霭宋的意思很简单。
由他随军立旗,发布金陵皇帝夭折的消息,以皇长子的身份回归南境。
不必带着汉兵投诚这种令人怀疑的借口,他只要用那百来个双驼峰的山贼就够了!
将士杀伐在外,为国为家为君主。
如果听说金陵的小皇帝死了,唯一能继承江山的,只有这位曾经的皇长子,如何还能举刀相向?
而霭宋也有自己的心思。
无论是卫槐君赢了荆禾,对金陵大肆用兵,还是荆禾胜了,从南境发兵一路攻城夺地,打下北境的州府郡县,两边杀伐征战,都是无可避免的。
他既不愿看着同族人流尽鲜血,不战,是最好的结果。
相信他拿回了金陵的政权后,再和卫槐君谈条件——
在南北统一的巨大**下,自己也能替建州族人更多的争取利益和太平。
只是唯一令他放不下的事,还是秦深一人罢了。
在这里,他要跟她分道扬镳,一个沿道北上,一个渡河南下。她身子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来不来得及,撑到一切结束的那日?
如果……
她肯跟着他一起去金陵。
这个念头一出,他难免自嘲笑了起来。
不必问了,她的人还在这里,心早已去了京城卫槐君的身边,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劝她去金陵。
*
回到了前线大营。
殷忠和毛嫂子去中军帐复命,把原委说给帅将们听,也把江南大营的遇伏的事儿也一一道来。
顺便,商讨下霭宋提出的主意。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怀好意,可当他只要那双驼峰一百山贼的时候,大家又沉默了下来,开始认真考虑这个计谋的可行性。
秦深去了一趟医帐,见了一把年纪,还在里头治病包伤的殷老伯,不禁热了眼眶。
轻唤了一声:“师傅。”
殷诚立刻扭过了身,见到秦深他也有些惊诧。
闲话不了太久时间,医帐中的伤患太多了,前几日建州军粮草不济,起了最后一搏的心思,也就是那一拨攻城汉军守住了,才致使他们退兵回去。
但是士卒损伤过多,伤得惨烈。
这几日营帐中也是人满为患。
秦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闷头洗手,穿上攀膊,高高撩起了宽大的袖子,加入到医倌的队伍中去。
她早就是殷诚的徒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与他配合起来,依旧默契十足。
她经手的伤者,伤口愈合的很快,也没多少痛苦,处理手法干净老道,还带着几分不符合常理的神奇的效果。
边上其它的医倌看得傻眼,纷纷好奇:从哪里来的一个医术精湛的小医倌?
……
秦深一直藏着把刀在手心。
趁着别人不注意,她便在掌心切口子,用自己的血替士卒疗伤。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等所有的士卒都包扎好了,她才有空自己处理伤口——
简单包扎了一番,忍着失血过多后的头晕,她踉跄的走回自己的帐子。
咚得一声。
她好像撞上了谁的胸膛?
刚想说一声抱歉,可头一抬,她两眼擦黑,整个人向后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