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方她未曾透露过,只告诉了北行和蓉娘,市面上能见到的,多也是秋闱期间做出赖的那一批货。
后来她被掳去了西山寨,小南也跟着失踪,怕是北行和蓉娘再没心思,经营这一门生意了。
“没事儿,日后再做起来就是了。”
只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日后’,多少有些勉强和心虚。
毛氏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儿,只是想着还有啥路菜能做,想起灶房还有些鳗鲞,便接口道:
“馍篮子里挂着两条鳗,我去切成丝儿,拿油再封一份做成鳗鲞吧?”
“好。”
秦深浅笑点头应了。
毛氏出门往灶房去,殷忠在院子外套马车,把被褥和吃喝用度往上头搬去。
秦深从炕柜里拿出一封银子,大约有十两左右,还有这院子的地契,全交到了哑婆子的手上。
不容她推辞,她径自开口:
“您别推,这些东西我留着实无用处了——谢谢您这段日子的照料,我这一走,大约是再见不到了。您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也可以卖了院子离开镇子。不过南边正在内乱打仗,还不如边关小镇住得安心,这里有卫家军的余威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哑婆子一把年纪,家里几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孤身一人实在可怜。
可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守在这个镇子上,到了清明,可以去城关看看,给那些孤坟拔草祭奠。
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埋在哪里,只知道所见的都是孩子们,她一样心疼。
苍老的手接过银子和地契,她噙着老泪,还想问问她要去哪儿。
秦深握上了她的手,轻言道:
“您知道的,我身子不大好,恐怕不能长久了——我想要安稳的日子,不打仗的日子。从前的我一直在等,等着安宁来找我,可如今我等不住了,只能我自己去争取它。”
哑婆子似懂非懂,咿呀还想说些什么。
秦深浅淡一笑,松开了自己的手:
“您会安享晚年的。”
哑婆子知道自己再劝无用,只好点头应了,后想起什么,立刻指向了西屋。
“他……老实说吧,我方才在药里添了些东西,他会睡到明天日上三更,等我们走了,您替我照料他到伤势痊愈吧,至于今后他如何去处,您不必担心的。”
哑婆子把霭宋当做自己儿子一样看待照顾。
他的一些心思,她自然也看在眼中。
可她同样知道秦深,也明白她有丈夫、孩子,这等念头还是趁早打消了好。
夜已深重,除了霭宋外,所有人都没有入睡。
哑婆子兜兜转转在院子里来回找,能让秦深带上的,她都给塞进了马车中。
雨伞蓑衣备了两套,若是马车够大,怕是要把澡盆子都给她带去。
“有银子,这些路上都能办置,咱们也不是成日荒郊野外的走,总会路过几个镇子州府,您就放心吧。”
秦深劝了哑婆子先去睡,等毛氏把鳗鲞炒出来后,她不等天亮便决定启程。
轻掩上院门,踩踏着月光,她手一撑车辕儿,轻盈的跳上了大鞍车。
毛氏本要来搀扶,却见秦深身手敏捷了许多,与她脸上的病容丝毫不符,心里不禁有疑。
只是未想太多——
她摇了摇头后,与殷忠并坐着一起振动马缰,驱着马车离开了榆关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