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槐君虽然心里不待见霭宋,但他并不怀疑他的本事。
方才看似漫不尽心,其实他已从霭宋眸中看见了铭记的痕迹。
过目不忘本就不是一向技能亦或者是本事,它是上天馈与的天赋能量,有人爱之如宝,可真正拥有的又未必喜欢。
世上纷杂的事何止千万,糊涂一辈子未尝不是幸福一辈子。
少时远走九州,踽踽独行的记忆,永远不会随着时间过去而消褪,这就是过目不忘给他最大的悲哀。
所以霭宋一直漠视着自己的能力,也并不想拿此为耀。
……
卫槐君没有办法再给他一次记忆的机会,
话音落后,他已经纵身跃过门槛,脚尖轻点,飞身到了鼓面边沿处。
这样颀长的身形,他竟没有弄出一点响声来,连鼓面都只是轻微摇摆,震出几道鼓纹来。
秦深已看明白了鼓面上的玄机。
如果没有按照门上纹路图变化的规律,来依次捶响鼓面上的各个鼓点位置,他们不仅上不了塔楼,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她看向霭宋,见他收起了一贯闲适恣意的玩味态度,正色阖眸,仍由脑中一点点四散的碎片翻飞四合,最后拼成一副连动的画面……
“第一落,左上方三格四分处,花心托蕊。”
他吐字清晰且快速,一句话如箭离弓弦,朝着卫槐君立处掷去。
卫槐君耳风一过,瞳孔便骤然一紧,他腰身轻盈,整个人如飞鹤腾云,轻悠悠跃身而去,丝毫无差地落在了一个鼓点位置!
一声沉闷隆隆的鼓声震来,在塔基里更显回声空旷。
“第二落,右下方三进格五分处,茎叶蜷舒。”
兔起鹘落,果断出手。
卫槐君手一撑,轻柔托在鼓面上,整个人一个后空翻腾起,衣袂飘决。
他从鼓面的一端烧到了另一尾,脚尖一点,恰似无力,却四两拔千斤,重重一声鼓点随后传来。
“第三落……”
“第四落……”
一共十七落。
霭宋一个不差尽数描绘在最准确的地方。
而卫槐君更是分毫必究,害怕一点误差敲击出来的鼓声有误,会前功尽弃,白白耗费了如此机会。
最后一声鼓声传来,卫槐君手一撑,从鼓面上跃了下来,重新回到了门外。
秦深偏首看去,他虽神色淡定,可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毕竟像这般控制着自己腰身,在鼓面上聚精会神的落下鼓点,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一招踏错便是生死一线。
所有人摒弃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鼓面瞧着。
见它丝毫没有异常,于是渐渐焦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敲错鼓点了?
“在等一等。”
卫槐君示意众人按捺下心头的浮躁。
渐渐地,极为轻声的机拓声响起,这声音越来越重,从鼓面一直衍生到四周!
众人抬眸看去,见头顶墙壁上突然伸出四根房梁柱来,这柱上头攀着一条金色的蟒蛇浮刻——和烛九阴倒是有几分相似。
“喀”一声!
一方半丈宽的石方格从上头打开,露出了第二层的大约的轮廓。
成功了?
霭宋长长抒了一口,想向卫槐君投去一个合作愉快的眼神。
可卫槐君根本没有搭理,只是径自揽过秦深,带着她跃身掠到了柱子上,踩着盘踞的金蛇背脊,往第二层窜去。
霭宋忍下满肚子腹诽,只好自己一点点往上爬去。
等众人来到了第二层,先迎面被阴森的冷风吹得毛骨悚然。
好黑啊!
*
黑暗中,秦深清楚的感受着卫槐君捂在她嘴上的手——
手心微凉,他独有的冷香混着血腥之气,融洽成了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他们躲在一处三角棱镜内凹处,成了这整个房间的视线盲点。
第二层黑暗难辨,即便是霭宋从他们面前走过,都不一定能够看见他们。
气氛太过安静,秦深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脑子却转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