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亲眼看着香炉炸裂的。而终南穿着一身月白的锦袍,整个袖管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这样的伤势就连大夫都说,怕是保不住他的手臂了。
秦深只觉腹部一阵绞痛,跟着跪坐到了地上。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薛管家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忙上前来搀扶,见她疼得冷汗不断,脸色煞白,便知恐怕动了胎气,这就立刻要生了!
好在稳婆和生产的准备,是丞相一早交托好的。
就是怕夫人万一提早发动,不至于手忙脚乱,可以一应照顾周全,安心让她生孩子。
“快去请稳婆来,全准备起来,扶夫人回去!”
丫鬟们听了薛管家的话,这才手忙脚乱的围了上来,将秦深扶回了农家院。
有人烧水,有人递帕,丫鬟们竞相奔走,农家院忙碌非常。
秦深躺在炕上,疼得眼发黑,耳朵嗡嗡作响,而周围又都是劝她用力的妇人,她觉得烦扰不堪,整个人像被石碾子滚过一样,阵痛来了,她恨不得去死!
往日帮别人接生,治难产,劝别人调整呼吸,用科学些的方法助产。
可轮到自己了,那些该做的事,她一件也想不起来!
整个人沉浸在痛苦和失落中,连力气也用不上,只是疼得浑身颤抖,根本不知道自己开到几指了。
“他、他回来了……么?”
她气息不稳,好不容易熬过了一次阵痛,喘息之间,她还惦记着卫槐君。
稳婆急得要死,她接生过很多官太太,丞相夫人的这一胎她抱着谨慎的心,不愿出任何差错,可是依她多年的经验来看,八成是难了!
自己都在鬼门关闯,这个时候,倒还有心思念着别人。
“夫人,你一门心思诞下孩子才是正经,丞相回来了,也有宫里最好的御医诊治,我听说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倒是你,这已生了大半日了,若再不下胎可就危险了!”
手指紧扣着炕沿儿,秦深用力的时候,几乎要把砖砾给抠下来。
胸膛起伏着,她像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
“他、他伤在了哪里?”
稳婆实在拿秦深没了法子,用眼光示意边上伺候的丫鬟,再去外头打探下消息。
半盏茶后,那丫鬟回来了,也带回了卫槐君的消息:
“夫人,丞相已经安全到府了,因农家院现下是血房,他不可以再进来,就由薛管家做主,给送去正苑了——手臂伤得厉害,性命却是无碍的,几个太医正在轮番诊治,希望能保下他的臂膀来,您放心,侧夫人已经赶去照顾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秦深气血上涌。
整个人惨叫一声,从嘴里溢出了一口殷红来。
不知是内腑的,还是牙龈破出来的血。
她气息悠悠,再没了使劲的力气,紧绷的身子霎时软了下来——
“呀!崩漏下血,这可如何是好!?”
秦深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她尝试着开口,想告诉稳婆别慌,她有自救的法子。
只是双唇嗫嚅,只有嗡嗡之音,妇人们焦急吵闹,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如何是好,这胎是保不住了,谁给拿个主意啊!”
稳婆焦急四顾,发现丞相重伤昏迷,这个府上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丫鬟见秦深双唇开阖,便俯身听去,她犹豫片刻后才道:
“夫人说,这是丞相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我们保住孩子,她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秦深心里在咆哮:
MMP,会不会听人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