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苦涩的吻,被秦深的胎动打断了。
唇齿两分,秦深惊讶的低头看去,见肚皮上被踹出了个小脚印,整个肚子歪到了一边,小家伙醒来了,不知怎得在里头闹腾了起来。
卫槐君沉寂的目色,染上了三分笑意。
他尝试着伸手,想要去抚摸一下秦深的肚子,可迟迟没有落下去。
秦深抿着笑意,拉起他的手,抚在了自己的肚皮。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来自他掌心微凉的温度:
“它在踢你,发现了么?”
“恩。”
卫槐君眸光变得温柔,掌心传递而来的血缘亲情,是磨灭不掉的灵犀感应。
“往日这个时辰,它早就睡熟了,今日不知怎得竟也迟迟未睡。”
秦深垂眸抚着肚子,笑意温浅又宠溺。
对于腹中的孩子,她十分感激上苍,赐予它成为自己和卫槐君的孩子,可以让她不带一丝愧疚和勉强,去努力爱着它。
“姑娘也这么顽皮么?”
卫槐君掌心挪动,感受着腹中孩子的动作。
秦深嗔笑道:
“你怎知是个姑娘,若是个小子怎么办?”
无所谓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对于秦深来说,只要平安诞下孩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卫槐君难得收起了冷峻的表情,长眉一挑,有了玩笑的心情:
“女儿像我,自是倾城的美人一个,不愁嫁;若是个小子,我现在两袖清风,捞不到多少油水,怕是日后连媳妇也娶不到了。”
言下之意,就是嫌秦深生得不好看呗?
这种欠扁的话气得秦深白眼直翻,立刻捧着肚子说话:
“宝宝,你听见了没?你要争口气,一定要长得像妈妈多一点,我看哪个说你丑?嫁娶银子娘来赚,以后别理你们这个便宜爹!”
卫槐君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眸光中多了几分宠溺。
秦深心中熨帖,眸光含水。
她知道他虽忘记了很多事,但两人相处时,那种不必刻意做作的温情依旧还在。
矫情点说,也是情人之间的磁场。
感情可以靠记忆堆叠加深,可情愫的滋生,靠得只是两人之间命定的情缘。
若是无缘无分的两个人,日日相处在一起,也擦不出什么火花来。
念至此,她心中释然了些:
大不了卫槐君一辈子想不起来,那她就重新爱他一次好了!
……
“吃吧,煨好了。”
卫槐君用树枝扒出了柴灰下了的煨年糕,掏出一块手绢,包起来送到了秦深跟前。
秦深接过滚烫的年糕,一边呼呼吹着起,一边掰砸开上头烧焦的外皮。
拦腰掰成了两截,年糕糯香飘了出来,香喷喷的勾人发馋。
递了半截给卫槐君,她笑言道:
“冬日里吃滋味还要好,直暖到心里去,只是这个时辰该少吃些了,不然积食晚上睡不好。”
一边说着话,一边低头咬了一口。
唇齿生津,年糕外皮脆香,里头甜糯喧软,好吃的紧,
两人吃罢了煨年糕,听院外梆子声传来,已是过了三更天了。
“你五更天还要上朝,快去歇息吧。”
秦深掸了掸身上的尘灰,扶了墙站了起来,觉得自己身子也发沉发困,自打怀孕以来,这么晚睡还是头一遭呢。
卫槐君捡起了人皮面具,揣在了袖子中:
“走吧,我送你去东院。”
秦深止了步,婉转回道:
“你现在顶着这张脸,如何再出去?我、我一个人可能也不大好走,天那么暗,若脚滑摔了,对吧?”
这么死皮赖脸要留下陪他,她倒还是第一次干。
卫槐君喉结一滑,自然明白她的心意。
她努力在做了,他再逃避就太不是爷们了。
牵起她的手,卫槐君径自往堂屋中走去,轻悠悠抛下一句话,安稳她惴惴不安的心:
“明天我会唤人把东院的东西搬来这里,你日后就住农家院吧。”
“恩。”
她笑着应下,由他牵着一路进了北间堂屋。
门轻掩下,昏灯如豆,灯纱罩子隔住了光,博古架的影子被月光拉得纤长。
卫槐君这才发现屋中被人整理过了。
书案上的砚台是新磨的墨,生宣裁得齐整,也被归置在了一边,奏折题本整齐的一摞摞摆放后,一丝未乱。
农家院不许外人进来,能替他整理的,只有秦深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