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说着话,见虎子哭得心烦,便要拿巴掌去打他——
秦深一把抢走了虎子,紧搂在了自己怀中。
她轻拍他的后背,哄着他渐渐止住了哭声。
虎子在她的怀里很乖巧,或许也只是因为病得太厉害,烧得没力气再哭了。
他蔫蔫的模样儿,让秦深如针扎般难受,心道:
虎子乖不哭了,姐姐会医,一定把你治好了,然后带你离开这里!
婆子嘴里骂咧咧的,上前就要抢人!
她不管不顾,也不怕伤着虎子,反而是秦深有些投鼠忌器,不敢与她拉扯纠缠。
秦深看婆子扑了过来,忙侧身避开,让她扑了空——
脚下使绊子,婆子反应不及,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了墙上,疼得她哇哇直叫!
“你个贱蹄子,今日我定要撕了你!”
婆子揉着自己的脑袋,抄起边上针线笸箩里的剪子,恶狠狠的瞪着她。
“够了,都作什么妖,只当自己在宫里么?丢人现眼的东西!”
晏子匆匆而来,见婆子攥着剪子,当即拉下了脸,冷声骂了过去。
婆子认她是个厉害的,虽气得胸膛起伏,却还是放下了手中银剪子。
鼻孔冷哼一声,她晃着膀子离开了,走的时候不忘狠狠踩了踩地上的菜饭,骂道:
“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就让他饿着吧!”
咣当一声,门被用力砸上了。
晏子看了看秦深,笑意冷淡:
“卫槐君死了,被朝廷所弃,连尸体都没人敢去捡,你往日仗着他嚣张,现时也不懂收敛,还来这里做甚么?”
秦深没有回答,只是一瞬不动的看着晏子。
宫女都捡高枝儿飞了,她身为掌事姑姑,却依旧跟在虎子的身边,想来也是有缘故的。
再看她的衣服和鞋子——
从原先的绸缎宫裙、捧福鞋,到现在的旧布裙和黑夹鞋,一下子窘迫了许多。
她因虎子而显贵,在皇后跟前得脸儿,却也能因为惠王的失势,一落千丈。
心里有了数儿,再开口时,秦深自有了偏重:
“你与孟冬躲在慈云庵大半年,心惊胆战侍弄皇子,虽皇子和孟冬都死了,但因为虎子替入宫中,你还是得到了一切——现在你却不肯照料好他,我不说你冷血,只说你是个笨的,就算惠王当不成太子,日后异地封王,也少不了你一份富贵日子。”
秦深虽笃定主意要带走虎子,可她现在无权无势,连唯一能依靠的卫槐君,也——也死了,她不知道如何筹谋,只能先稳住晏子,起码让她照顾好虎子!
晏子清冷一笑,很快摸透了秦深的心思:
“追兵在后,皇上焦头烂额,无暇后宫琐事,惠王的生死只在娘娘的一念之间,她既打定了主意要让惠王为太子让路,那么我何必多此一举照料?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我是无所谓,惠王当太子是最好的,当不了,我也可另行巴结。”
秦深拿脸贴上虎子的额头,觉得他实在烫得不行了,小嘴唇干裂着,脸上又都是红斑。
软了几分口气,近乎是在求她了:
“让我留下照顾他吧,不用太医,我可以自己治好他!”
晏子摇了摇头,笑道:
“皇后迟早会发现你的,你如何留下?”
“……”
秦深心里又急又乱,她低头看向虎子,知道再不救治,怕一个晚上都挺不过去了。
晏子心中早有计较,她虽话中不在乎,可心里还是想让惠王活下去的。
只是她又不愿意明面上和皇后做对,只好从秦深身上下手了。
顿了顿,她一字一顿的开口:
“要想留在他身边,只有一个法子——那日中秋筵,皇上对你是有意思的,不如你去自荐枕席,挣个娘娘的头衔?这样便能名正言顺的替养惠王,照料他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