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问你,水烟有了么?”
“没有。”
卫槐君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直接给皇帝顶了回去!
虽是一副谦卑的模样,可骨子里的嚣张剌戾,简直要掀翻这大殿的歇山顶了。
皇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伸手点向了他:
“你—你、那你拿什么脸来见朕,啊?!”
“臣愧而不见,是陛下几次三番下令传召,若臣再行推拒,恐有性命之忧。”
意思很明确:老子不想来的,是你一定要我来的,来了你又哔哔,岂有此理。
这潜台词落进皇帝的耳朵中,他怒不可遏,抄起桌上的瓷碗,就往卫槐君身上砸去!
无奈他身体早虚,这一丢,与大姑娘丢手绢似得,软绵绵没什么力气。
碗在地上咕噜转了一圈,连卫槐君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陛下息怒。”
龙颜大怒,除了卫槐君,所有大臣都不敢坐着吃喝了。
他们心里责怪卫槐君不识好歹,纷纷撩袍下跪,把头磕在了青砖地上。
卫槐君拖长了音,慵懒的撩起了下袍,一副要跪不跪的模样,简直要把皇帝气昏过去了。
从前只觉他作风乖张,手段狠辣,却从未像今日这般目无君上,有种摆明了求死的态度——
皇帝哆嗦着,一个杀字未出,他突然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香甜味!
突然来了精神,他推开了要来搀扶的皇后,从龙座上站了起来。
抖着袖子,皇帝仰着头,嗅着这股味儿,不断向后头寻去!
卫槐君放下了袍角,长身玉立,眸色沉了下来。
……
皇帝在殿后的廊庑中,寻到了点着烟锅的秦深。
他大喜道:
“哪来的玩意,竟在你手中还有?”
秦深装作被吓了一跳,仓惶跪了下来,瑟瑟发抖,手中的烟锅子磕在地上,险些要把里头的黑膏子磕灭了。
皇帝来不及扶她,只是先抢到了烟锅杆子,顾不上什么,猛地抽了一口。
浑身舒服如腾云驾雾,遍体通畅。
久久不曾过瘾了,一朝尝这口,简直如仙雾一般,令他如痴如醉。
虽与水烟的味道并不一样,可就是觉得舒服了,皇帝龙心大悦,将秦深搀扶了起来。
秦深垂着头,求饶道:
“奴婢知错,奴婢该死——这本是我兄长的,奴婢贪玩所以点了起来,不想惊了圣驾,还望陛下宽宥。”
皇帝开心极了,连吸了两口道:
“朕不白要你的东西,你要什么,金银首饰?还是封你一宫掌事?”
见秦深穿着宫女的衣服,生得也娇俏可人,有了黑膏子抽的他又开始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扶着她的手并不想放。
秦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借着跪下的机会,挣脱开了他的手:
“奴婢不敢有所求——真的要有的话,还望皇上赐奴婢进殿服侍,奴婢从未见过中秋的歌舞,听说是异族胡姬,又白又美,脚脖子上还挂铃铛呢!”
她说得可爱,皇帝哈哈大笑道:
“准了准了,你就伺候在朕身边吧!”
“皇上,奴婢粗鄙不堪,一直都在验身处当值,没有服侍过主子,服侍的都是太监——实在不敢伺候您,要不您发我去卫厂公身边吧,也算奴婢的老本行。”
她把拒绝的话,说的逗乐好笑,皇帝并没有觉得被冒犯。
他伸手捏了一把秦深的脸,自是允准了:
“准了,你随朕进去吧!”
说罢,也不管秦深愿不愿意,他拉起了她的手,牵着往殿内走去——
秦深浑身僵硬,觉得手心不断冒着汗。
忍下心里的不适,逼着自己不去甩开他的手,一脸憧憬的走进了殿中。
卫槐君一眼就看到了她,两人目光焦灼,似有火星迸溅。
他生气了。
这是她见到他的第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