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秦深气得眸色豁亮,小槐君笑嘻嘻的软了口气:
“实是我在求你——冬日母狼大多出去找食物,一定不会在狼洞里头,只是我怕它狡诈,临时又给换了窝,进去容易,出来难,若没有人在外头拉我一把,我恐怕是要被狼骚味,熏死在里头的。”
方才点了把火,这会儿又好言好语浇了盆水下来,
他这出招态度,让她气不顺,却又寻不出拒绝的理由。
长叹一声,秦深认了命,只得随着他一并爬到了土坡的背面。
散落的大小石块,掩饰着一方两尺宽的洞口,她还未凑近,就能闻到里面一股股散出来的狼臊味。
“就在这里?”
秦深捏着口鼻,转头看向了小槐君。
“母狼狡诈的很,这么重的骚味,一定是假的——但也不会太远的。”
他从靴掖里摸出了匕首,从地上捡起了狼的粪便捻了一捻。
思忖了片刻,他丈量着洞口的宽度,然后在石块边沿儿,拿匕首敲敲打打了一番,最后才确定下了位置。
“阴阳洞,狼比人聪明。”
洞口虽然是假的,但洞外的粪便却骗不了人,这是新鲜下的,母狼根本没有走远,狼崽子一定在这土坡里头。
小槐君拿匕首猛得一击,虚掩的土块当即崩裂瓦解,露出了另一个洞口来。
他把捆在马鞍上的麻绳卸了下来,一端捆在了自己的脚踝处,一端交到了秦深的手中,叮嘱道:
“我要进去了,你看到我在里头扯三下绳子,你便拉我出来,若我割断了绳子,你便扭头就跑,跑的越远越好。”
“你不是说母狼不在里头么?如果危险,就不要进去了。”
秦深虽然接过了麻绳,可心里终究是不安的。
小槐君笑了笑:
“话要交代清楚。我爹说的,行伍之人,凡事要考虑生死,却不能在乎生死,只有看透生了,才能不惧怕死。”
“说什么大道理,只简单一条,既知危险,何必赴险?”
虽然她知道,他卫槐君会平安无事,性命无碍,顺遂活到十五年后,还成为了位高权重的大殷第一阉宦。
根本不会死在这个狼崽洞中。
但她还是决定劝说他离开这里,不去冒着根本没必要的风险。
卫槐君反手持着匕首,检查了一番系在脚踝上的麻绳,对着秦深笑言道:
“因为,我是卫家男儿。”
言罢,他一溜身,便从洞口处爬了进去,手脚并用,匍匐着一点点消失在了漆黑之中。
*
秦深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看到绳子有任何动静。
这狼洞也不可能这么深吧?爬得再慢,这时候也该到头了,有没有狼崽子,看一眼就成了呀,怎么还没扯绳子?
秦深啧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自己扯了扯绳子的一端,想给里头一个讯号。
绳子一扯便绷紧了——
人已经停了,但是并没有反馈什么,他也没有轻扯三下,示意她拉动绳子。
又静心等了一会儿,秦深见日落西边,红云像火一般烧红了苍穹。
时辰不早了,他们必须赶回军营去。
秦深卷起绳子,然后用力拉扯,却不料一股松懈的劲儿透着绳子传了过来,空****的感知,令她脸色沉了下来。
迅速收拢绳子,看着整条绳子被她拉了出来,却不见卫槐君的踪迹,她惊诧不已。
人呢?
再看绳子的那头,俨然是被他的匕首削断的!
“卫槐君——你听得见么?”
秦深立即蹲下了身子,凑头往里头喊去,扑面而来的狼臊味,令她作呕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