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灶房里,秦深方捞起焯好的面条,用笊篱漏好了水,倒进了三只粗瓷碗里。
“来了?刚好,可以吃了,嫂子叫一声外头的蓉娘吧。”
秦深洒了一把葱花细盐,只是简单煮了三碗素面,蒸了一碗麻油蛋汤。
毛氏无奈摇了摇头,舀了水洗手洗脸,拿干净布拭去了脖子后的汗水,才道:
“我也算体会着你了,没用,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秦深轻笑一声,径自捧起面碗,坐到一把小矮凳上,开始低头呲溜吃起了面儿。
“随她去吧,我能做的,只有让她不愁吃穿……算是还她给我的这身骨血的恩情,求个问心无愧吧。”
“哎!谁是真正该护着的人,日后她总会明白的。”
毛氏也怕秦深心寒,不忘安慰了一句。
“算了,当她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
等蓉娘进了灶房,秦深便不再多谈廖氏,只问她孟冬的事儿。
“外来的女人?”
蓉娘听秦深问的莫名,自己显然也一头雾水的。
“没有么?没有人来找过山子,要买地建屋子,或是借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这些东西?”
秦深思忖了一番,尽量说的细碎了些,好让蓉娘尽可能的回忆起细节来。
“哦——有!”
蓉娘一拍膝盖,搁下了筷子,对着秦深道:
“今日是有一件奇怪的事儿,有两个男人来找过山子,问村里有没有宗祠可以借宿,但你也晓得滩头村那么穷,外来户也多,怎么会有像样的祠堂,说是如果要借宿的话,只能去山上的慈云庵了,可那里都是尼姑,两个男人去肯定不方便。”
蓉娘当时觉得奇怪,便留心了一下,现下听秦深提及,便立刻回忆了起来。
“还有么,还有留下什么话来?”
“别的话倒是没留……哦,对了,有个男人提了嘴儿,问村子里可有会治女病的大夫!”
秦深心里一凛,便知道肯定是了!
那孟冬初怀孕,又是担惊受怕,又是奔波潜逃,这胎一定不稳。
她现在人躲在慈云庵里,吃穿用度即便不愁,那安胎问诊的大夫和药材,一定是紧缺的,要想见她,恐怕只有那么一条路了——
“蓉娘,村子里可有嘴舌快些的妇人?你明儿早上,便把秦家的这件事向她们散出去吧。”
蓉娘还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旁边的毛氏却听懂了,笑道:
“是了!见红的这一胎,都叫你给保下来了,她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秦深笑着点了点头,口中长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