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了秦深的胳膊,迅速扭头往窗子外探头看去,确定没有‘隔墙有耳’后才压低了声道。
“宫里头最忌一张嘴,祸从口出,师傅您千万别给我招祸了,有些事儿您自个儿明白了就好!”
秦深眸光一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荆禾这才松开了手。
皇后身上有疾难以怀孕,这才被万贵妃压了一头,虽然荆禾帮着她减下了体重,但要想怀上子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
皇帝子嗣微薄,除了登基前生的大皇子和两三个公主,登基后再没有一个孩子能够顺利出生——孟冬此次有孕,皇后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若能保下这一男胎,万贵妃以后的日子多添了一块心病,对于皇后来说,是现下最好的打算了。
“她在哪里,你真的不知道么?”
荆禾眼神闪烁,末了才深叹了口气:
“在滩头村,东厂的眼皮子底下。”
这话一出,秦深和毛氏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人竟然藏在了滩头村里?
后细想觉得也对,从地下城逃脱的出口,就在滩头村竹林一带,且那里又全是卫槐君的耳目,把孟冬藏在滩头村,兴许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不过,这终归是宫廷里的事,秦深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没本事管,也不想管,只要这件事不涉及到文琅的安危,她就放心了。
岔开话去,毛氏又说了说宫粉制作和小妹的近况,时辰过去大半,荆禾该回去当值了。
毛氏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出了茶房。
秦深紧接着要跟出去,却被荆禾一把拉住了手腕,他伫立在原地,看向她的目光,含了几分犹豫的打量。
“怎么了?”
秦深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荆禾好像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荆禾喉结滑动,话几次三番到了舌尖上,他踯躅再三,又咽了回去。
可他想着每次都是毛氏过来,这次若不是涉及到文琅,他也很难和秦深碰面,这次不说,来日不知还要生出什么枝节来。
“师傅……还记得我没进宫前,你交代我留意的事儿么?”
秦深心中一凛,双唇嗫嚅:
“文琅?”
“是的,我一直留心着宫中藏书阁,但我一次也没有碰见过他,更没有什么小宫娥托付他卖过绣品,大家都知道藏书阁有位文太监,却从没一个人真正的见过他。”
荆禾的话,重重击在了秦深的心坎上!
怎么会?这不可能啊!
就算文琅平日里要去给卫槐君的当影子替身赴险,他来往地下城之间,行踪诡秘了些,但总不可能从没一个人见过他吧?
“你凭何断定?你难不成问过宫中所有人不成?”
秦深对荆禾这个武断的回答并不信任。
荆禾暗叹了一口气,脸上也是纠结万分,显然他对自己也深刻怀疑着。
“我原先也想着,或许是文琅行事低调,在藏书阁当值,本就不必抛头露面,知道见过的人不多,我没一个个问,总归做不准数的——直到我帮孟冬逃离后宫,问过她我才笃定了这件事,藏书阁根本没有文琅这个人!”
顿了顿,见秦深脸色发白,荆禾只好狠心,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孟冬才是藏书阁领事宫女,她对文琅这个名字讳莫如深,不肯多言,若不是我帮她逃离万贵妃的搜捕虐杀,她为偿还报答我,才松口告诉我了那一句话……”
“什么话?”
秦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
荆禾眸色幽然发暗,他一字一顿:
“影子,他只是一个影子,别沾惹他,跟他有关系的人,都会不得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