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误解了,都是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肉,怎么忍心赶走她,当日说要发卖她,也只嘴头说说,真当了时候也决计不肯的,哎,我家那小子是个实心眼,谁料信了跑去下了那一刀子——我、我真是……”
说着,跟着也要哭了出来。
毛氏忙劝解道:
“现下荆禾也是有了出息的,您别难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大不了咱们叫小妹招婿,荆家还是有人呀。”
“倒不是为了这个,我还有几个儿子,都是分了家出去的。只是老头子觉得自己命不长久,不能害了小妹,与其让她留下端茶送水,不如叫她跟着文娘子学点手艺,来日也有本钱好说个人家,咱家里没那个底子攒嫁妆给她,要想夫家不嫌弃,只有靠她自己了……”
秦深听了半天,心里明白过来。
“婶子,小妹聪颖细心,我很是喜欢,身上那点手艺也打算尽数交给她来做的,她凭着自己本事攒得统归她收,临了出嫁,我自是还要添一添妆,断不会叫人小瞧了去,您放心吧。”
荆小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感激的盯着秦深看,只是一想起家中父母无人照顾,又面露犹豫之色:
“可我爹……”
“这样吧——”
秦深想了想,有了个主意,便回头和梳杏说道:
“你方才不会说要帮着做活儿吗?我便应了你了,你且帮着照料下荆家二老,等他们身子好些了,你再来和小妹学,日后交给你们两个一起商量合计,可好?”
廖梳杏垂着眼,面上虽不露分毫,可心里阴沉着直发酸。
忍了忍气性儿,强迫自己扯了出笑脸来,她抬起脸,笑盈盈的道:
“自然听表姐的,我一定把他们当自己爹妈来服侍,好叫小妹放心跟着表姐学手艺呢,只是莫要忘记我,也得教教我才好。”
荆小妹一听,感激涕零,拉住了廖梳杏的手直谢道:
“恩,我一定好好学,等你来了,咱们好好做。”
这事儿看起来完美解决了,两家人都高兴,各自笑笑谈谈,就连荆老爹的病也好上了三分。
翌日,秦深打包好了几罐宫粉,让文琅捎在身上带去宫里,转交给荆禾销卖。
一路送到大街尽头,直到文琅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后,她才有些失落的回了药铺儿。
正好殷忠拔声唤她:
“文娘子,你昨个说要煮姜茶去寒?我想着效果不若肉桂酒好些,正好肉桂有多,我拿黄酒泡了,你闻闻?”
秦深一听,笑着上前道:
“这个好喝,岂不比姜茶有味的多,煮了多少,可够分的?”
“有有有,都有,连隔壁荆家二老我都给备下啦!”
“成,你装一壶给我,我现在就拿了去。”
一日无事儿,天气也晴朗无雨,事情一直到了晚上,才彻底爆发了出来。
荆老爹死了。
荆母伤心太过,许是从前脑子里淤堵了血块,平日里显现不出,情绪大变之下,一时气血上涌,也跟着去了。
小妹哭天抢地的奔回隔壁院子,几乎要一头撞死在门柱上。
而照顾二老的廖梳杏,则提着手帕哭得难过,在堂屋角落抽抽噎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