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端了葵口铜盆过来,搅了块干净帕子替他擦拭脸颊,烛火昏暗之下,秦深只觉帕子上沾染了什么油脂粉腻。
她没多想,帮着脱下脏衣服丢在了脚踏边儿,伸手正触上他里衣衣襟,却被昏沉的某人按住了手腕——
下一刻,也不知他哪来的劲儿,天旋地转后,她整个人翻进了床榻上。
被人紧紧锁在了怀中,锢在了床榻的内侧。
半响后,文琅鼻息轻缓,喉结一滑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秦深就在跟前,未说一句话,他又安心的把眼皮子给阖上了……
“你既醒了,便擦洗擦洗,吃点东西再睡吧,你像是发热了。”
秦深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不叫他继续昏睡过去,心里想着:好歹喝口热茶去去寒。
文琅不答,拥着人紧了紧。
只这一动作,牵扯到了秦深脖子上的伤口,惹她不由哼了声,倒吸了口冷气。
下一刻,文琅便撑起了半个身子,抬手挑起她下巴,偏头去看她的伤口。
“没事儿的,你自己还病着——”
“别动。”
他语气温吞淡然,却带了不容抗拒的态度。
仔细看过秦深的伤口后,文琅下了床榻去柜中翻找,寻出药水和纱布替她处理伤口。
本是一点破皮的小伤,却被文琅缠成了个茧蛹,她脖子扭动都不方便。
在铜盆里净手,归拢好了药箱,他方开口道:
“孤身涉险,不自量力。”
“你都知道?”
秦深抚着脖子上的纱布,难受的动了动,抬起眸子对上了文琅的眼睛。
“知道计划,你却是计划之外的变数。”
叫他六神无主,忧心挂怀,生怕出一点闪失的变数。
秦深以为,在地下城的那个一定是卫槐君本人无疑,那么文琅办差,莫不是在别处扮演他,另行筹谋之事?
只是一番猜想,秦深也没有问出口向他证实。
忽听见咕噜一声响,两人皆看向自己的肚皮,秦深笑了笑道:
“不知是谁的,你饿么?”
文琅笑着摇了摇头,高烧未退,体内翻腾着隐隐作痛,如何有胃口吃东西。
“往日都是你照料我,今日换我来,你去**躺下吧,我去灶房给你煮点面儿吃。”
秦深翻了个茶杯,倒了杯温水塞进他的手中,催他快些躺着去。
“深更半夜,不必再忙了,我吃不太下。”
“啊,对了,方才听敲梆子的声音,已过了三更天了——”
秦深心算了算日子,便笑道:
“头伏饽饽二伏面,今儿算是入了二伏天了,得吃碗面才成,咱们老祖宗传下的,你只当应了时节了罢!”
文琅不知还有这个说法,只得无奈应了她:
“那我陪你一道儿去吧,这茶水凉了,我自去烧壶热的来。”
“能走么?”
“哪有这么娇弱。”
俩人轻掩了房门,往楼下的小灶房拾掇茶饭去。
安静的夜里,唯有街上长长短短的梆子声,还有小灶房里添水的瓢声和风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