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琅轻叹一声,对上了衙役无奈为难的眼神:
“本想到了堂中再说,既两位差役大哥也有此问,那就此刻说了罢——”
顿了顿,文琅捏着手绢左右两端,逆着日头,请众人看去,后道:
“这帕子京城只一家有售,便是瑞祥布庄,因是其家新出的一款名叫相思帕的娟帕。逆光看去,帕面丝经外松内紧,与帕沿儿并成一个田字,有相思之名,只因这帕子是夹绣,在中间隔层另有绣样。”
差役恍然,噢了一声,忙接了句:
“也就是说,这夹层中绣了一个心字,故有相思的名字?”
秦深心中隐约明白过来,投向文琅的目光,隐约喊着欣喜和激动。
文琅轻声一笑,淡然回道:
“不过是店家推出的噱头之物,普通娟帕,如何卖得十金之多?心自然是噱头所在,店家专门卖与心有所属的女子,为其定制,将其爱郎的名字绣在夹面之中,以全了相思爱慕之意——所以,我断定,这帕子的夹层中,定有梁伯禽三字!”
话音落,文琅扬手一撕,裂帛声入耳,锦帕一分为二,在众人面前露出了夹面儿。
其上明明白白,用红绒线绣了几个蝇头小字,格外刺眼。
‘梁伯禽,芙盼两心望如一’
在众人惊讶之声中,梁伯禽也是愣怔在原地。
万没想到,瞿芙送他的娟帕,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属?
他原只当她脑子进了水,被人唬弄着才花老价儿,买了这么一块手绢送他!
现在百口莫辩,如何再能推到秦深身上?
梁母也是梗着话儿,再也辩驳不出,她老脸一红,只想颤着膝盖,求着秦深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拿去见官,若坐实了意图**良家的罪名,怕是要把牢底给坐穿咯!
差役长抒一口气,有了这证物,再也不是师出无名的锁拿,在大老爷地方也好说嘴。
气势一下子不一般了,他抬手就给梁伯禽一个脑栗子,恶狠狠道: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王八犊子,沸锅煮驴头,脑袋都软了,就嘴还硬着!呵,该先打你二十大板,走!跟我走!”
接过文琅手中的证物,揣到自己怀中,拍着胸脯保证:
“文爷放心,不叫这小子不吃十年牢饭,就是我没用!”
文琅捧手作揖,另摸了三十文铜钱出来,礼数周全:
“辛苦跑一趟,我能力之内,请两位吃杯茶去,莫要嫌弃。”
三十文钱,他自然痛快收下了,爽快摆手道:
“小的吃朝廷俸禄,平所辖不平之事,都是应当的!都是应当的,那些恶婆娘再敢胡乱说嘴,用造谣的罪名一并拉去,用铁块狠狠打上几嘴巴才会老实!”
扫了边上梁母带来的一干妇人,又冲着秦深点头笑了笑,衙役锁拿着梁伯禽便走了。
梁母心急如焚,只好跟着一并去。
她哭着喊着,只嚷着下手轻缓些,自家儿子皮薄身弱,不堪架具折磨。
那几个妇人本是奚落而来,见梁母都走了,自己倒是惹了一身骚,挨着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也匆匆离开了。
秦深轻松一笑,把手中的扫帚搁置归位,玩笑道:
“原这帕子叫你拾去了,幸好有那一层关系,能证我清白,我还以为得凭这扫帚杀出一片清白路呢。”
文琅落下院门栓,跟着笑意入眸:
“那样也不错。”
秦深见他打趣自己,撇了撇嘴,别开头不去理他,只问娘亲午饭做了没,折腾了半晌肚子也饿了。
廖氏得知错怪了女儿,又羞又愧,只低头连声应了:
“我立马去做饭!”
“算了,咱们进城去吃吧,我身上还有些事要办。”
文琅拍拍庚哥儿的背,示意他去把骡车套起来,几个人当下准备进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