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柔化了嗓音,眼睛里也早蓄满了生理泪水。
不等卫槐君回应什么,秦深已径自抬起了手——她挑开了头上的帷帽,露出轻纱后的容颜。
随着她睁开眼睛凝望回去,泪目下,一行清泪,跟着潸然而落。
秦深一瞬不动的盯着卫槐君的反应,她渴望从他松动的表情中,找到自己一丝活下去的生机。
如她所愿,卫槐君脸上的表情裂开了一道缝隙,原本似深渊般的瞳孔里,露出了复杂浮沉的情绪。
他似乎有些迷惘,又有些疑惑。
喜或者怒,这种简单直接的情绪,可能从来不属于他。
即便到了此刻,秦深依旧读不懂卫槐君,但她心中唯一确认的是,她也许不会死了,因为他对她有了疑惑,那么自己就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一刹那的愣怔过去,卫槐君又向她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几乎紧挨着,他一低头,鼻下温热的气息她都能感受地到。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曲着指尖,刮抚上她的面颊——从嘴唇至鼻梁,再到眉骨,一点点地描摹。
最后停留在了她的额头处……他低头俯身,竟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秦深呆若木鸡,像被雷劈中,愣在了原地。
感受他唇瓣下凉薄的触觉,她简直发挥了毕生的演技,才勉强叫自己不至于害怕的夺路而逃。
唇额两分,卫槐君鼻下一声轻叹,帮着她扣好了鬓边散落的发丝。
“她从不唤我槐君,别学她……想来你是见过那副画像了吧?”
他像面对着和久别重逢的情人,耳鬓厮磨说着情话,一腔温柔却让秦深越发心里没底。
“她、她是——”
“嘘。”
卫槐君将手指抵在了她的唇上,勾起一抹暧昧妖冶的笑,一点点凑近秦深的耳畔,呵气成音:
“文琅是我的替身,你莫不是想学他,也做一具皮肉相像的替身么?”
秦深脖子僵硬,狠狠摇了摇头。
得了她的反应,卫槐君满意的轻笑一声,温柔之语转瞬凉薄,甚至起了几分杀意。
“那就好——我恨不得拆她骨血入腹,你若愿替她,我欣然受之。”
言罢,他阴鸷的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可怖,让场中所有人面如死灰,低着头不敢看他。
抖抖了宽袖,他一边笑着,一边姿态怡然的步出了脂粉铺子。
秦深已通体冰凉,见卫槐君离开,自己性命得保,心中紧绷的弦断了,冷汗霎时而出。
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她软软瘫坐到了地上。
毛氏也被吓得够呛,实在不知文娘子如何便招惹了这么个大魔头,一番对峙下,竟莫名虚惊一场,也真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
“还能走么?来,嫂子背你回去。”
毛氏上前欲把秦深搀起来,目光落到她额头时,不免打了个寒颤,伸手就要去擦,嘴里还念叨着:
“这都叫什么事儿呐!”
秦深身子软软的,浑身冰凉,只有额头处滚烫发热,她挡开了毛氏要为她擦拭的动作,哑声问道:
“嫂子,可有镜子,叫我看一看?”
“这有啥好看的哇!”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毛氏见秦深一脸惨白认真的神色,也只好伸手从柜面上拽p;脂粉铺子自然不缺镜子。
秦深举起镜面,见额首处猩红一点,是卫槐君涂抹的口脂留下的痕迹。
灵犀一应,她眸中豁然发亮。
心里已然明白为何画中女子梳得是回心髻,为何卫槐君一眼辨出她不是画中之人。
原来那女子的额头处是有伤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