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让秦水憋得说不出话来。
难受,真难受。
恐怕是菜饭太香,饭才吃到一半,家里又来了不速之客。
王婶敲开了院门,拉着一位身材油腻的少年进了院,见院子里摆着饭,忙出声夸道:
“唷,老远就闻着饭菜香了,深丫娘你这好手艺啊,难怪村里村外皆道你贤惠哩。”
秦深眼皮一跳,心道:又来个麻烦精!
这王婶子自打那次帮着娘亲讨要秦宅不成,反被人戳穿私藏了蒜头金镯后,已经不再来西林院子了,今儿不知为了何事,还把自己的儿子也拽了来?
廖氏看了一眼山子,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之感:
“山子娘……你、你这是?”
王婶才不管她眼中暗示之意,拉着秦深的胳膊,装出一副熟络相厚的模样,亲切道:
“丫头哇,不瞒着你,今儿过来婶子是有事求你哩!”
“哦?婶子你现下是富户,竟还有事来求我这寒门小户?”
秦深挑起笑意,刮刺的话一丢,只当她自己识相,别再纠纠缠缠的。
王氏脸色一阵青白,只因有事求她,故而忍了下来:
“呵呵,这不是玩笑话么,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户,咋还有人造我家的谣呢——不是钱财上赊借的事呢,不过一桩小事,抬个手抬个手呗。”
秦深没闲心与她纠缠“举手之劳”的用词问题。
她扒光了自己碗里的饭,另添了一碗绿豆汤,呲溜呲溜喝的来劲,半点也不应她的话。
王氏尴尬的不行,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廖氏,她双手合十,一副恳切相求的模样。
廖氏心软,加之这事又是自己泄露出去的,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是这么回事,王婶子替你山子哥寻了门亲事,那家姑娘在隔壁村是有名的四好姑娘,性子好、绣工好、样貌好、干活利索!只是人家姑娘看不中山子,说是生得太胖,干不了地里活计,还会藏着病,所以想求你帮忙,拔上几次罐瘦上几斤肉,好娶了人家姑娘。”
秦深面不改色,把绿豆汤喝了碗见底,然后抹嘴回道:
“看不中就换一个,乌龟王八总有对上眼的,何必强求人家姑娘嫁?说不准人家只是回了个借口,怕着婆婆欺压,不愿意来也是有的……噢,我记得婶子不是开了十八吊的礼钱?就是冲着这个钱,也总有姑娘看得中山子哥的。”
言罢,抬头看向廖氏,点了点自己的嘴,其中意思也很明显:
娘你日后再管不住嘴,逢人便说家里事,今后她便什么都不告诉了!
王婶子气得胸膛起伏:
“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你娘那点贤惠的好处,你怎么半点没有学到!亏得是嫁了文爷,上没有公婆伺候,下不用生娃教养,不然非出第二个钱氏不可!”
秦深笑了,她噌得从座上站起来,利落的开始收拾碗筷:
“亏得我不像我娘,不然这家子还不叫人欺到泥里去……承蒙婶子夸奖了,小女子我受之不愧!大门还敞着,我得收拾厨下去了,婶子走好,我不送了。”
“你……你!”
王氏哆嗦着手指,追着要去骂,只不过被边上的山子扯了扯袖子,才勉强忍住站在了原地。
山子站了出来,怯生生的开口:
“文娘子,我娘说话直,你别怪她……其实是我想改变自己,不想再带着这一身肥肉了,我家穷,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爹年纪大了,快干不动地里的活,我太胖一下地头就喘,根本帮不上他的忙。”
秦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山子,听他继续说下去。
“那家姑娘,父母爱惜着,不看重我娘出的十八吊礼钱,我这才觉得她更加难得可贵,她对我也没别的要求,只要我身体健康,能作为家里的男人挑起应有的责任,所以……所以我才来求你帮帮我,我是真心实意的!”
山子的眸光坚定,紧紧握紧了垂在身边的拳头,对着秦深逡巡审视的目光,他毫不躲闪。
边上的王氏一看秦深犹豫,便知油门,立刻添了把火道:
“对呀对呀,我家山子是诚心的,我也是诚心的哇,我都付给你娘一吊钱了,若能减下来,我再拿出两吊来!”
秦深不可思议的看向廖氏,见她满脸惭愧,手紧张的不知该往哪里放,心头火刷得烧了起来!
“你们走吧,我不会什么拔罐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