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眼珠子转溜儿着,措辞一番后,委婉道:“方才便说了,是个新鲜劲儿,吃过了也就吃过了,粗贱东西若老摆在咱樊楼的桌子上,也不是个长久事儿呐。”
廖氏在边上听出了不对味:
“这啥、啥意思呀?”
“咳,是这样啊,今天有多少我收多少,当即就给你结了钱,然后暂时先不要了,若日后再有要的,我第一个就来找文娘子!”
拉扯了半天,总算说了出来。
原是这生意到今天算是黄了!
秦深心里也明白,粗不粗贱的,也只是拒绝的借口,真正让樊楼不再需要酸笋的理由,恐怕还是因为钱氏——现在市面上酸笋子越来越多,莫说各大饭庄,就是小二荤铺子也能轻易弄到,它们学着樊楼的菜色样儿,朝着市井食客售卖。
如此,樊楼本独树一帜的平价招牌菜就显得很可笑了。
秦深若要破局,只能推陈出新,让自己的笋子和钱氏的区别开来!
那么其中关窍,就是灵泉空间里的水!
趁着秦深沉默的当口,边上的廖氏忍不住了,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小哥儿,婶问你句实话,是不是因为最近卖去京城的笋子太多了?”
伙计尴尬讪笑,搓了搓手心回道:
“婶子心里明镜似儿得,何必再问呢,我也是个跑腿做事的,只是说句良心话,外头那些味道也差不离,价格却要得贱了许多,一来二去的,樊楼定价的笋菜,谁还来吃呀?”
“可、可当初不是签了文书,只咱们供樊楼一家,要别人仿做的冒出来,也不能算咱家的错处哇?”
廖氏有些急了,在商言商,生意人真是现实,一旦自己无利可图就丝毫情面不讲了。
“哎哟我的大婶子诶,这不没说是你家的错处嘛,若外头那些酸笋子是你家放出去的,那不单单是停止合作那么简单了,那是要去衙门吃官司的!”
秦深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她扫了一眼院中腌下的笋子。
有一坛是晌午边刚腌下的,是用灵泉水腌的,剩余的四坛是早些时候腌下的,正等着这两日樊楼来收。
“小哥儿,你今儿要把笋子全拉走么?”
秦深有些为难的问道。
“是,有多少拉多少,是咱老板娘吩咐的,算是帮文娘子清了家里的存货,不叫你亏了去。”
秦深还未回话,边上的廖氏插嘴道:
“有有,我这就给你备下,能卖多少是多少啊,老板娘真是个善心人呢!”
“娘!”
秦深低沉下嗓子,叫了她一声,趁着伙计不注意之时,给她轻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话,一切都让自己来应付。
笑了笑,秦深转头面向小伙儿,抱歉道:
“我娘心急了些,一听说日后生意没得做了,就想着赶紧脱手——我家虽是寒门农户,但入了生意门,也愿讲个诚信二字,其实这几缸笋子都还是未成的,恐怕还要四五日时间……”
“啊?不听说早就腌下的嘛?”
“因沾了油腥所以废了两缸,索性就重腌了!这样吧,您今儿个先回去,五天后,我亲自拉着货儿去樊楼,到时候生意能不能续,咱们再论?”
伙计心中冷笑:怕是想拖延时间赶紧多腌几缸吧?能卖多少是多少,这女儿可比当娘的精明多了!可惜凭你算计,四五日时间又能腌得了多少,笋子生意樊楼是定不会再续了,罢了罢了,几百个钱的事儿。
“也好,那就时限五日后,可不能再拖了。”
“自然自然,你放心。”
秦深满口应下,见人说完话就要走,留不住坐下来吃饭,便也随他去了。
送了伙计出门,秦深转头回来,只见廖氏一脸疑问的盯着她看。
“再拖五日,为得是多卖一缸酸笋?那要不要我多去买几个大肚坛子,咱们抓紧腌一些?”
秦深笑着摇了摇头:
“娘,别问那么多了,快再去添两道菜吧,咱家的生意黄不了,还得越做越好哩!”
廖氏拿这女儿没办法,她总归是个有主意,她说能成那便一定能成。
苦笑一声,擦着手里的油,扭头要往灶房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木须坛子肉?再炒个豇豆?”
“好!豇豆要肉沫的,娘,多添些豆油,太素净啦!”
“哎呀!知道了,你个馋鬼托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