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温柔相对(2 / 2)

这会儿功夫,小徒把药也煎好端了进来。

吃罢了药,听外头更夫敲更,大约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文琅让她再眯一会儿,待天亮了后便归家去。

等她呼吸绵长后,文琅才面露疲惫之色,他环着手臂坐到床边,靠着床柱合眼小憩。

睡不沉,但多少能休息一会儿。

天亮了,帘子外头纷杂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医馆开了门,一溜儿排队问诊的人或是拿药方来抓药的人,哜哜嘈嘈万分喧阗,闹得秦深从梦里清醒过来。

文琅在边上,她并没有再做那些血腥杀戮的噩梦了。

睁开眼,见文琅还未醒,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睡颜——往日那么两三次他留在家里困觉,都是天不亮就走了的。

他清俊的脸上难掩倦意,眼下是一片青色,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着。从眉骨往下看,他苍色的唇有些干裂,甚至有了破皮的伤口,正隐隐透着一丝血迹。

咦,下巴上是什么?脏东西么?

秦深还有些头昏眼花,她把自己从被窝里挖出来,伸手想去拂去文琅下巴上的乌青,不料被他牢牢攥紧了手腕,力道大的让她吃痛的哼了一声。

文琅睁开眸子,从冰冷的迷惘,渐渐变成愧疚之色,他忙松开了自己手,不忘搓揉着她的手腕:

“醒了怎么不喊我?”

“见你睡得沉,不忍心喊你——对了,咱们昨个怎么进得城?我稀里糊涂的,记不清什么了……”

文琅理了理身上的直裰,扶着她下床穿鞋,低头随意过了句:

“托关系走了门,事急从权,你烧得太厉害了……你先把药喝了,我去外头抓药带回家去。”

秦深点了点头,她想着记忆中那些泥泞砖墙的地道,许是城门的一处隐蔽的出入口吧?

没有多加怀疑,她喝下小徒早上煎下的药,然后掀了帘子走出内室。

再见到文琅时,他下巴上的青色已经不见了。

人正伏在柜上结算药银子,听掌柜的喊了声一共二两半,他虽拧了拧眉,但也痛快的掏出银子递了过去。

在边上问诊的大夫听见,忙跑过来摆手,说是不肯收这药钱。

这是没道理的事儿,文琅清冷疑惑的目光扫去——大夫这才噤声低头,收下了银子。

秦深心疼着这笔银子,没瞧见那大夫奇怪的反复,她只顾着在心里咆哮:

二两半,看病真是贵啊……

等于说文琅这个月的例银,这就花出去七七八八了!

秦深心里把卫槐君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若不是他发神经,带她去参观杀人现场,她也不会活生生被吓出了场病,她不生病也不至于连夜看医生,费了这么多的药费银子。

这下好了,家里还剩下半吊钱,这么多张嘴要吃饭,真是要揭不开锅了。

文琅知道她的心事,心里也挂着银子的愁算,于是等俩人出了医馆门,他温吞问了声:

“咱家的笋子腌好了么?这个月只得靠这个银子买粮过活了。”

不提还好,一提秦深便来气:

“狗眼看人低的铺子,连味道也不尝一下,便赶了我出去了,笋子都砸了一地!”

文琅想了想,轻叹一声:

“我再同你去一趟吧,平日里出宫办事,都是在那家吃的饭,与掌柜尚算相熟,我去开口问问他看,若不成,咱们再换一家便是了。”

秦深偏首,笑问道:“你倒是没尝过我的笋子,怎知好不好吃?若是因味道不好叫人赶出去的,你岂不是为我搭上人情面子了?”

文琅点了点她的头,笑意温浅:

“咱们是一家,不管因为什么叫人赶出去了,我都得替你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