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再遇卫槐君(1 / 2)

秦深往后退了几步,脚脖子叫门坎儿一绊,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人虽没跌倒,可背在身后簸篓却歪斜在地上,装在里头的酸笋坛子脆,当即被碰了个稀碎。

还未来得及与店小二理论,一阵急促嚣张的脚步声便从身后传来——

她刚要扭头去看,身子却被人大力推搡到了一边。

来人皆穿着白宽交领的黑色褐衫,头戴原沿尖帽,脚上一双白皮皂靴,毫不留情的踩在洒了一地的嫩白笋皮上。

“东厂侦缉司拿人!闲人回避!若有妨碍公务的,格杀勿论!”

为首的头儿一脸冷峻,健步冲进饭铺,单手拎起前桌正吃饭的男子,连拖带拽的拉出了铺子。

一听是东厂拿人,饭铺所有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嘴里念着佛偈——恳求千万莫受牵连。

就连刚才嚣张的店小二,这会儿也连滚带爬的逃出铺子,挨在秦深边上满脸皆是恐惧之色。

被抓的男子长相周正,虽然竭力表现出一副高傲无惧的神色,可微微发颤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极度畏怕的心。

“身为监察御史,却以莫须有罪名污蔑厂公,你的奏折内阁已留中,全权交于东厂审理,李大人,同我们走一趟吧!”

番子头单手扶着腰际的挎刀,掏出一张缉捕文书来。

男子听到内阁把他移交给东厂,满脸的不可置信,慌张道:

“不可能!老师不会的!”

他口中的老师便是内阁首辅郑清流,他身为首辅门生,自然有老师授意才敢写下那一桩桩罪名弹劾卫槐君,谁料却成了弃子?

“老师?”一阵轻笑传来,丝毫不掩自己的嘲讽之意:“他就算是你老子,你也照样是弃子。”

秦深听到这悠悠上扬,清冷寡淡的语调,不禁浑身一颤。

她半蹲在地上低着头,立即伸手掏出贴身佩戴里的保命玉坠,紧紧捏着,手心里全是汗。

卫槐君,是那个魔头来了!

一顶十人抬得四方轿辇慢悠悠到了二荤铺子外,轿辇黑漆檀木,金丝纱帐,光是看着轿身已是派头十足,就差明黄伞幄开道,僭越九五至尊了。

辇中绣蟒锦堆,熏香袭人,卫槐君靠在软塌上,隔着纱帐只轻轻一撇,便已杀机四伏。

“我要见首辅,你东厂必定擅自缉拿朝廷命官,我不服,我要面见圣上。”

卫槐君一叹,抬起手指,检视着自己的指甲。

“终归是年轻,你莫要忘了,初一御门朝会时,本座可是给足了郑清流脸面,黄河改道的提案,我并为反对呐——作为回报,你的性命可还重要?”

男子挣脱开了东厂番子的钳制,指着鼻子骂去:

“阉人!畜生!你作恶多端,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你还敢用水烟蛊惑圣上,我士林之辈该群起而攻之!反贼之子,祸乱朝纲,活该你卫家断子绝孙……”

御史就这点好,骂人能花样百出,词不重样,锦绣文章。

秦深一边听,一边心里给他点赞。这骂的真叫个文采斐然,把卫槐君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了一边呐。

可惜,世间恐怕也只有她一人知道,这卫槐君是个假太监吧?

卫槐君冷笑一声,霎时对这个人没了兴致,连带回去折磨取乐的念头也没了。

他挥了挥手,下了生死寿数的宣判:

“聒噪,该上路了。”

他身边的东厂番子心领神会,手起刀落,极为干脆的削下了男子的脑袋,砍瓜切菜一般,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滚烫的鲜血溅了秦深一脸,她几乎下意识就要尖叫出声。

好在凭借上一次血腥后的心里建设,对着魔头有了一定的认识,她到底是忍住了。只是她身边的店小二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他立刻被这场面吓得屁滚尿流。

真的是屎尿横流……

屎尿的臭味,混着酸笋子的气味,那真是酸爽刺鼻,轿中的卫槐君当即皱起了眉头。

店小二还来不及求饶,前脚后脚间,也被一刀带走了。

既然开了杀戒,无所谓杀几个人,番子看着缩在边上的秦深,跟着扬手举起了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