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这一点,宋念温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行礼,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摔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慕冷冷地将视线别开,幽幽道:“贵妃当真是好本事,如此小事竟惹得丞相如此关怀,竟连上三道奏章来询问贵妃的身体状况!”
海棠被他上扬加重的尾音吓得一抖,缩回了想去搀扶自家主子的手。
她向来不受父亲待见,父亲此时上奏,为的只怕不是她在宫中的情况,而是急忙示威吧。
皇帝年轻,丞相又权倾朝野,把持着大半朝政,虽一时风光无两,却始终是个祸患。
帝相矛盾不可调和,皇帝又向来将他视作眼中钉,依着当今陛下的性情,终有一天是要将权利全部收回的,这一点相信许多人都看得清楚。
即便是她父亲即刻还政,只怕陛下也不会给他个善终,这注定是个死局。
宋念温无意卷进来,如今看来,这想法却是天真的很。
说到底,她只是这偌大棋局中的一粒棋子罢了。
她一个头磕在地上:“望陛下责罚。”
“责罚?你要朕责罚你什么,是责你与丞相舐犊情深,还是责你情深义重?!”
“臣妾不敢,父亲之事臣妾不敢过问,也无权过问,臣妾既入了皇家,便与陈府再无瓜葛。”
“至于惠菱之事……”宋念温直起身子:“还望陛下给臣妾彻查的机会!”
“贵妃当真是宅心仁厚啊”陈慕冷笑一声:“此时太后既已做主,便没有你插手的余地,我看贵妃身子骨弱得很,近日还是不要操劳后宫事务了,安心在寝宫修养吧。”
陈慕举步,行至门前,身后宋念温的声音传来,清晰而坚定:“臣妾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惠菱一个公道!”
“你……”
“陛下,婧贵人请见陛下。”小太监传话道。
“婧贵人?”陈慕望了望传旨太监,又望了望地上的瘦弱身形,眉峰一挑:“叫她进来。”
不多时,婧贵人便捧着一叠东西走了进来,望见此番情景,倒是无惊无奇,仿佛早已料想到般,挨着宋念温跪下行礼。
“婧贵人来的可是及时啊,说吧,有何事。”
婧贵人颔首,只字未言,只将手中的东西捧了过去。
李崇德接过,递到陈慕面前,他掀了掀眼皮,明知故问:“这是何物?”
婧贵人依旧满脸淡然,声音也浅浅淡淡,回道:“此物今早被臣妾撞见,有锦妃姐姐的宫人意欲焚烧灭迹,臣妾特意拦下,陛下一看便知。”
陈慕伸手拿起,只瞥了几眼,心下便已然明了。
这是一叠被缝定在一起的书信纸张,上面用娟秀字体清清楚楚地写着,锦妃托永安门一侍卫购买绝命毒药的全部往来。
陈慕将东西往地上一摔,转身拂袖离去。
海棠急忙上前来将自家主子扶起,宋念温大病未愈,刚刚也不知是哪来的气力,如今松懈下来,竟是连起身抬头的力气也没有。
她望着床前站着的婧贵人,前因后果也无需问,只会心一笑,道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