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花楼出来已经是半夜。
路上少有行人,偶有几声犬吠传出,竟也显得突兀。一阵风吹过,路上的零星树叶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可有听说上个月有哪个大户人家犯事被吵家了吗?”楼芷嫣想来想去,总归还是不放心,将冰儿拉近了些,小声问道。
冰儿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有呀,而且是光禄大夫陆丰大人呢,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我记得我还同你说过哩,小姐,你又不记得了吗?”
楼芷嫣摇了摇头,“你给我说说,是因为何事?”
“具体何事,我也不知,只是当初听府上都在传,说是光禄大夫向皇上进言,触怒了圣颜,当日就被下了大狱,三日后陆大夫同夫人被问斩,而陆府男丁皆发配边疆,永不得回京,女子则尽数充了妓。只可惜陆大人有个大女儿,听说长得是国色天香,才情又好,咱们二小姐同她比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唉。”
楼芷嫣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就是永娘,怪道她会有那般失落,这换谁都难接受啊,从众人追捧的千金小姐,到如今流落红尘,千差万别!
“小姐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冰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这事看着好像与她们目前做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关系。
楼芷嫣心事重重,沉默着思考该如何帮永娘,一时也忘了回冰儿的话。
“呜呜呜呜~”安静的街上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哭声,显得诡异可怖。
楼芷嫣这才被拉回到现实中,她不由抱了抱身子,有些心慌。
抬眸仔细瞧,才发现竟是街尾有个姑娘在哭泣。
走近了方才发现那姑娘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她的身侧有辆大车,车上躺着一女人,女人面色发青,已然没了生气。
而她们所待的地方是个医馆的门前,仔细听,还隐约能听到医馆内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
“姑娘,你怎么了?”楼芷嫣蹲下来,关心地问道。
那姑娘闻言,将埋着的头抬起。楼芷嫣这才瞧见她那双眼已经肿得几乎要不见了,脸上还有几处瘀青,十分狼狈。
她沉默着打量了楼芷嫣一番,突然就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公子,求你为我做主!”
她说着就跪在了地上,“我实在没法子了,这家医馆医死了我娘亲,如今还想赖账,我告过官,官府将我轰了出来,我只能日夜守在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似乎很恍惚,几句说得颠三倒四,没个逻辑。
但楼芷嫣还是听明白了,合着就是官商勾结,欺压平民的戏码啊。
“你想我如何帮你?”楼芷嫣平和地问她。
那姑娘努力想睁大眼睛,却是徒劳。
“我只想让他们还我一个公道,他们明明说我娘只是风寒,拿了药吃了一直不见好,我就一直拿,我每日做活绣花换钱买药,只希望能治好我娘,可前日我娘突然吐血而亡,我找他们,他们竟说我娘该死!天可怜的,居然有这样的人!”
楼芷嫣打量着这个姑娘,看身型,约莫与她差不多年纪,面目因为肿胀,有些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姑娘,听你说是否是连葬了另母的钱都没有了。这样吧,先让我的小厮帮你将你母亲安葬,让老人入土为安如何?”
那姑娘闻言愣了愣,瞧瞧身侧的女人,哭的更是伤心,她点点头,悲怆的声音伴着哭声。“多谢多谢,待此事处理完,我定给公子当牛做马报此恩情。”
“那倒不必,只是姑娘你这小小年纪可想过如何为你母亲讨回公道?”楼芷嫣倒没忘最近出来是为了招人来的,与其让她给自己当牛做马,不若收在凤栖楼中干些杂事。
那姑娘摇了摇头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我没有钱打点官府,想讨回公道只怕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