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上京城，万籁俱静。

一身青衣的女子，在黑夜里形如鬼魅，飘忽的出了上京城的城门。

“青鸾。”

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间在天地间响起，青衣女子怔了一下，身形蓦地停了下来。

“白凤师姐？”

青衣女子转身看着这个突然出声叫住自己的人，这个一身白袍，看起来四十几岁，面容平和的中年女子正是自己是师姐白凤。

“我现在叫白绪凤。”妙手神医白绪凤，这是江湖朋友为她取的名号，白绪凤很喜欢这名字，即使……她已经隐退江湖十几年了。

“师姐，你老了。”

青鸾的声音带着一丝愁绪，似乎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两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起在大苍山下拜师学艺的情景。

那时候，她们天真烂漫，她们纯真无暇，她们年华绚烂……

而如今却……

“师姐，你可曾为你当初的选择而后悔？”

“青鸾师妹，你又可曾为你当年的选择而后悔？”白绪凤看着青鸾，声音温润如玉——

二十年前，师傅弥留之际，要在两个人之间选择一个真正的继承人，而白凤却在那时候主动放弃了。

一旦继承师门，她就会拥有和师傅一样的出神入化的武艺，同时也拥有比一般人要漫长很多的寿命，而且……要终身守护着自己的师门圣地，永生没有自由。

听到白绪凤的话，青鸾怔了一下，她想起二十年前的某一日——

“青鸾……不悔。”

那一年，大苍山上，她站在山峰之上，倾尽全力的喊出这句话。

山下，是浩浩****的军队，是他班师回朝的号角……

一转眼，就是二十年。

她依旧是那美貌清冷的妙龄少女，而他……早已化作白骨黄尘……

天哥……

如果，她当日肯放弃一切，随他走，那么……她如今的人生又会如何？

“青鸾不悔。”

青鸾缓缓的出声，冲着白绪凤淡淡一笑，这倾城的微笑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哀伤？

纵然后悔又有何用？这世上……可有后悔药卖？

既然没有，那么就该永不言悔！

白绪凤微微摇头：“你我多年未见，今夜我忽然感觉到你的气息，这才现身相见，如果我猜测的不错的话，你这次出现是因为地宫的事情吧？”

“嗯。”

青鸾点了点头：“师姐所言不错，霓裳地宫，每二百年开启一次，如今又到了开启的时间，师傅不在了，这次的地宫开启，由我主持控制，当年师父她和道清风有过约定，地宫开启，宝藏现世，有能者得之，地宫路线图，就隐藏在道清风当年留下的札记里，虽然那札记正本就在西奇，但是相信东安和扶摇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一次又会有一次大争夺，最后那些宝藏会落在谁人的手中，我也无法预料。”

白绪凤微微叹息：“这一次地宫开启，恐怕又会掀起一场波澜，师妹你一切小心，等尘埃落定，我会回去拜祭师傅她老人家的。”

“嗯。”

青鸾点了点头：“师姐保重，我先走了。”说着，她整个人再次化作一阵青色旋风，消失无踪。

白绪凤站在原地，缓缓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有些陈旧的令牌，那令牌有些残破不全，但是却依稀可以看出上面雕刻了一个“霍”字。

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令牌，白绪凤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挺拔坚韧，英姿勃发的少年郎的模样。

霍向天……

二十几年前，大苍山下的一段偶遇，一段情缘……

“小天……”

白绪凤微微叹息，当年青鸾和霍向天的相遇，相知，相恋，都有她的见证，她同时也见证了，这对爱侣的分离。

青鸾那丫头就是太极端了，她的爱浓烈的伤人——

“如果你不肯休了你的那两个老婆，不肯把她们母女扫地出门，以后就别来见我！我和你一刀两断！”

那一日，她说的决绝，他走的哀伤。

即使后来，她回过头去求他，他却再也不肯给她机会：“我不能负了她们，也不能耽误了你，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走！你敢走的话，我就杀了你全家！”

“你若敢动她们母女分毫，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争吵，亦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小天……”

其实，白绪凤何尝没有动过心？她也记挂着那傲视天地的少年，只不过她把自己的心意藏在心底，不想被任何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