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看了眼站在雪地里的乐茗,她苍白的脸好似和这雪色都融为一体般,好看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生气,仿佛一尊好看的瓷娃娃般。
“软禁宫内,没有朕的命令不能踏出殿外半步。”宁帝收回视线,挥了下袍子后便缓缓离开。
宫内嫔妃见也没什么戏可看了,便纷纷离开了,乐茗转过身往殿外走,宫女想撑伞替她遮去风雪,但却被乐茗伸手轻轻推开。
“贵妃,外边冷,这雪若是化了该是会极冷的,您身子会撑不住的。”宫女见此还有些担忧得开口说道。
乐茗低头苦笑了下,声音很轻,好似比那落下的雪还要轻上许多一般,而其中的疲惫之色也是那般明显,“没事的,我只是想……记住今日所受的这场无妄之灾。”
那宫女见此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瞧见乐茗那空洞的眸子,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便也收了伞,和她一起缓缓走向回宫的路上。
“贵妃!”
也就是这个时候,乐茗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柔柔弱弱的,一听便知晓来人是谁。
她回过头瞧着后头追出来的绪妃,脸上的笑很苍白,“绪妃刚刚才经历过失去孩子之痛,如何再在这雪地里呆上这般久,身子是会着凉的,你现在身子虚弱,若是再着凉,可是要在喝上好几天的药,我记得,你最不喜欢的就是喝药了。”
乐茗的声音很轻,但话语里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反倒是还回过头来关心她。
绪妃一听到这话刚刚还止住的泪便又滑了下来,乐茗拢了拢袖子就站着不远处看着她,而这一尺的距离,也是她和绪妃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今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绪妃没有再上前,就和她隔了段距离,哭哭啼啼的说出这句话来。
乐茗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她的方向淡淡道:“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我不怪你,在这宫内,所有人都身不由己,我理解,但也仅仅只是理解。”
绪妃听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乐茗先一步开口打断。
“好了,绪妃就送到这里吧,之后想来我们也见不到了,往后的日子,还往你珍重吧。”
乐茗说完后便回头缓缓离开,而绪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始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她就算说什么也没用了。
乐茗回到殿内后便再也没有出过门,虽然她名分还在,可在冷冷清清的殿内却比冷宫还要凄寒上几分。
宫内人都是有眼力见的,瞧见自己倒了也不可能会再起来了,便纷纷去外头找靠山了,直到最后这殿内也只剩下照顾自己的几个宫女了。
乐茗没有想到的是,她在这北原皇宫不过才过了一年,居然会沦落到这副模样,她想过自己会有很多种下场,可从来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幽锁深宫之内,此后便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虽然宁帝没有明面上将自己关入冷宫,也保留自己皇贵妃的称号留了一点体面。
宁帝留的不是她乐茗的体面,而是禾朝的体面。
她都知道,却又无可奈何,只是自己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要花如此大的心思陷害自己,若是妒忌,她可没有什么好值得被妒忌的。
宁帝对所有人都不上心,对自己也只是保持一份疏离,皇后就算嫉妒也不应该是自己。
若是因为自己当初帮了一把绪妃从而想来报复自己……这理由虽然看起来合情合理,但乐茗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可哪里不对劲自己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殿内待的时间久了,对外界的消息倒是全部被隔离了个干干净净,乐茗总觉得这时间过得格外长,长到仿佛自己一辈子就要如此过去一般。
但之后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突然,等到开春之时,乐茗瞧见当初自己一时兴起种下的桃树突然开花了。
乐茗站在窗边瞧着院中的桃树,当初自己也只是一时兴起,自从种下这么久以来,自己以为这树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如今还会有重新开花的那一天。
但很奇怪,这树既没有抽枝,也没有发芽,就只是在枝头开出一朵小小的桃花,小小得一朵,散发着淡淡的香。
“贵妃你看,这桃花开了,之后一定会发生上好事的。”宫女给她倒了杯茶,瞧见乐茗站在窗边瞧着院子里的桃花树,便也凑过去瞧上一眼。
这一眼就看见开出的小花,开心得说道。
好事吗……
乐茗看着枝头突然开出的小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内心突然有点隐隐的担忧。
这死树开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