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头似是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在整个茶馆的人都转头向他看过来的时候消声,他敛了敛脸上的羞赧,转了转眼珠之后,便脸不红气不喘地大口吧唧着手中的茶水。吧唧的声音在大家心神被他吸引之时,显得尤为响亮。
他的这一举动,连身处二楼的帝凰都将好奇的眼光投向了白胡子老头,此时的他半眯着眼,对周遭的异样眼光似是浑然不觉般,旁若无人地喝着手中捧着的茶水,趁着喝茶的空隙,不解地冲着众人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头子喝茶还是怎样?小心等我喝完就收拾那些眼中放了针的家伙们,哼~”
一直这么被盯着怎么会舒服?索性将他们恶言恶语喝退,这样不就没人敢再盯着他瞧了吗?白胡子老头乐陶陶地想着。
“呦嗬,这是哪家的老头子?您来以为自己是哪国的皇亲贵胄吗?穿的破破烂烂的,活像乞丐窟里刚爬出来的乞丐,就你还有脸来这里听书生晓说书?真是大言不惭!”
一个离白胡子老头较近像个被吹起来的气球似的公子哥,一手置于身后,一手故作风雅的展开手中的折扇,那副趾高气扬看不起人的姿态,让挤在茶馆门前的那些寻常百姓家出身的人憋了一口恶气。
楼上的帝凰和雾渺两人则被那个身材着实壮硕的厉害,还四处卖弄的人给恶心的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就冲他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二世祖姿态一看就是一个典型的败家子。
在秋风萧瑟的季节还学人家耍帅,以为自己是绝世美男啊?折扇一打开就能引得万千少女疯狂尖叫,开什么玩笑?就冲他那个德行?啧啧,实在不敢恭维。
台上的书生晓缓缓将身影转过来,端坐于座椅上,眼带笑意的睇着大厅那些议论不休的人,他们的讨论耳尖的他已经听到不少,不过他并没有出面阻止,人嘛,在事不关己的时候,往往会选择远远观望,而不会轻易介入。
“各位是来调侃人的还是来听书生晓讲书的?”帝凰悠悠的声音在两班人马快要火拼起来之际响起。
帝凰倒是没想到在此处竟能遇到熟人,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书生晓正是那个当日她和百里郗、南翘羽几人去妓馆‘慰问’南景时碰到的故意戏耍大块头的青衣男子。
蓦然间听到一声宛若泉水激越时的清脆声音,台上的青衣男子的目光往帝凰的方向飘了飘,而后静静望着台下那些之前争执不休几欲动手此时已经面红耳赤低下头的听客们。
原本那个斜倚在茶馆门口的白发老头耷拉着眼皮,却在听到帝凰声音的那一刻微微抬了抬眼,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有丝丝精光划过,他心中暗忖道: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意思,哎呦,老头子无聊的紧,不如寻个好日子将这个丫头抓回去服侍一下我这个老头子好了,山里那几个兔崽子没有一个省心了,三人整日合计着怎么将老头子困住,真是!
想起那三个欺师灭祖的家伙,白胡子老头就一阵怨念,想当初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被这三个徒儿天真无邪的外表给蒙骗了呢?现在只要想想就后悔不迭,唉!
俗话说‘教不严,师之惰’,可是他被自己的弟子折腾的这么狼狈还口不能言,当真是好委屈,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他更惨的师父了吧?不过,若是再让他抓一个回去,哼哼,境况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待遇什么的绝对是一顶一的。为什么待遇一顶一?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那三个徒弟在他面前已经失宠了呗~
他兀自想得开心,根本没有要询问帝凰本人的意思,说掳走就掳走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了吧?也正因为这一时冲动,白胡子老头日后的生活被帝凰搅得那叫做一个地覆天翻,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他的生活也不为过。
书生晓见大厅吵嚷不停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便笑着询问:“各位叙旧叙好了吗?若是没有,在下时间有的是,诸位不必为公孙晓节省时间。”
“叙好了,叙好了,哪里会叙不好呢?”坐在下首的听客说道。
“公孙公子开讲就成,不必顾虑我们这些粗人。”这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那种情况之下,书生晓一定很尴尬吧?这么多人为了一个老头差点火拼起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反而把这次的主角晾在一边,唉,失策!
“公孙公子开讲吧,老头子我还等着听你的故事呢~”问口处那个古里古怪的老头大声嚷嚷着,若不是为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他老人家拔腿就走,谁还会在这里跟他磨叽个没完没了?
“嘭!”惊堂木一敲,书生晓唇角一勾,平淡无奇的脸颊因着这抹微妙的弧度的掀起而渐生波澜,让众人移不开视线。
“今日要说的是帝阙国英明神武的静王爷,民间盛传‘静王爷是一个仙一样的人物’,其实不然,在书生晓的眼里他是皓月清风一般朗朗君子,但在公孙晓眼里静王爷是一个极具智慧的智囊……”书生晓开始了滔滔不绝地讲述,。
这是帝凰第一次在坊间听自己皇叔流传的故事,这个被世人称作‘书生晓’的公孙晓口才极佳,叙事有条有理,此人不但博古通今,而且在讲述期间时常引经据典,还不时穿插一些绝妙的野史段子,一场说书段子赢得了满堂彩,连帝凰也不禁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腹有锦绣、舌灿莲花的绝妙之人!造诣吖!
历时一个半时辰的说书终于在全场久久不绝的掌声中结束,而大家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散场之后有好些人还聚在那里细品刚才听到的那些事件,三五个人扎堆聚成一桌一边喝着小茶,一边兴致勃勃地交谈着,他们那热火朝天的模样让帝凰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