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味太大,商锦蓉直接就让人把门窗都打开。然后她走到床边,看着瘦得两腮都凹陷下去的贾志楠,担心得不得了。
葡萄搬来凳子,她坐在床边,伸手搭过贾志楠的腕子。脉象并不复杂。夹气伤寒,外加饮食不调,总之身体十分虚弱。她问那小厮:“平日里是谁在照顾我家二哥?”
那小厮回:“是小的。小的原本是这宅子主家的奴才,不过因为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主人家的瓷瓶。主子大怒想要打小的。是贾先生救了奴才。并把我留在身边伺候。”
“他一开始就住这个屋子?”
小厮摇头:“不是的。一开始贾先生住在头道院儿的东正房。不过……”
“不过什么?你如实回答。你既是伺候我二哥的人,我就不会让人对你不利!说!”
“是。因为贾先生觉得梁大人的治雪法子不可行。还讲出了许多隐患,但梁大人却说贾先生是来捣乱的。一心想着二皇子,就是想破坏四皇子立功。贾先生据理力争,说自己这次来,只是想辅佐四皇子把雪患治理好,根本没有他想。可是……四皇子更相信梁大人的话。并且派贾先生随着梁大人去堆雪。并且要听梁大人的调遣。然后……有一天贾先生回来,就发起了高烧,那之后来了个郎中,说是得了伤寒,恐难治好。那天之后,贾先生就被送来了这儿。后来四皇子带着梁大人去吉阳,也没带着贾先生,只说是让他养病。可这边受灾严重,原本就缺医少药,得伤寒的人又多,药材一直也没补上来,所以贾先生也就一直都没好……”
商锦蓉气得都想拍桌子了。“这里纸笔你准备好,我马上写方子,优儿,你一会儿拿了方子赶紧就回去取药。葡萄,你去衙门告诉老爷身边赵鉴,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然后再回来。
两个人点头,但同时问:“那您呢?”
商锦蓉看了看**眼睛紧闭的贾志楠。叹了口气:“现在二哥还是跟着四皇子的人。我不能直接把人带走。但我得留下来给她煎汤熬药。所以你们都快去快回。这门外还有四个人伺候着,也不会有人把我如何。”
葡萄先跑了出去送信儿。而优儿很快就拿了药方回了客栈。看着那小厮将笔墨归置好,商锦蓉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躬身:“回夫人。小的叫根子。”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这是什么名字。你没有姓氏吗?”
“小的自幼无父无母,被拐子卖给了牙人,牙人又卖给了本家老太爷,老太爷去世后小的就跟了老爷,不过小的不会讨主子欢心,也不懂得变通。所以一直做的都是粗使的活计。这根子还是老太爷给起的名字。”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二哥身边还正却一个伺候的人。你的卖身契我会去给你讨回来。日后你就跟着我二哥伺候他。也别叫什么根子了。多难听。日后你跟着二哥姓贾吧。就叫贾琼,借一个好谐音。假穷便是真富。将来你若是用心,我们一家子亏待不了你。”
贾琼一听将军夫人这么说,不但能让自己日后一直伺候这脾气好的新主子,还给了自己一个名字,并且赏赐了主姓,他高兴极了。连忙跪下磕头:“奴才贾琼多谢夫人!”
优儿果然快去快回,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将药都带回来了。而贾琼早就将泥炉和药罐都准备妥了。只是炭都在四皇子和梁大人那边,他也碰不到。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亲自加好了水之后,商锦蓉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烟熏,贾琼就主动接过看药的活计。而这里面只有一碗是贾琼打来的水,另外两碗都是井水。所以谁来熬药都是一样的。只是她也让门口的四个随从留心一点儿,毕竟这小厮也是刚刚见到,到底可信不可信,还不知情。
药还没煎好,贾志楠就醒了。尽管商锦蓉命人将厚被子钉在了窗内,既可以挡住寒风冷气,又不会完全密封,能透进一些新鲜空气,但终究还是比关窗关门要冷一些。贾志楠醒来之后,直接打了个喷嚏。
优儿赶紧上前帮忙照顾。商锦蓉作为弟媳,是不能伸手的。只是看着二哥这样,她真心难受。“二哥,先喝口水吧。”说着亲自去倒了杯水,里面自然有一半的井水混入。
贾志楠还很迷糊,看到商锦蓉和优儿,有些恍惚。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过优儿把水给他喂了进去,他才清醒过来。连带着,脑袋也不那么晕了,身子也没那么沉了。“弟……弟妹?你们怎么来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一优儿把水都喂进去,然后说:“您身子不舒服,快别说那么多话。我和阿远都过来了,除了我们还有六王爷也来了。”然后就把他们这次过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这会儿,贾志楠已经把这一杯水都喝了进去。效果立竿见影,说话就已经不费劲了。“太好了。若是真的都如那梁寻一般继续折腾,这锗州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我也看出来。城门外都有那么多雪堆,这是作死呢!那听都水监的监总岳平川说起那梁寻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主儿。可我琢磨着,再没本事也不至于如此独断专行吧?你那小厮说了你是跟他出去之后回来就一病不起的。可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我也不好说是不是他。但是我当时掉进了雪堆,呼喊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应声。我这体格儿跟着兄弟们也练得不错了。却也没用多久就头疼欲裂,然后就昏迷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已经被拽出来了。再回来就一病不起。”
商锦蓉咬牙切齿:“那姓梁的真真不是一个东西!这个仇,咱们一定得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