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那边的事情,等到处理得差不多了,已经进了腊月。清点好和顺堂里还剩下的药材,唐光远给这六个人放了假,让他们十五之后到琉保县外的庄子山见主子。又给他了他们一人五两银子做年节的赏银。加上之前给的酬劳,这个年可说是比每年过得都要肥。
但其实那六个人心里都没底。毕竟这位唐掌柜说和顺堂不会换掉牌匾,来年肯定还开张。只是不再批发药材。但是他们所能想到的,就只是医馆了。但是医馆还不是一样要准备药材?而且医馆还需要有本领的坐堂郎中才行。而且郡城里有名的郎中不少,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和顺堂吧?除非说是能请来御医坐镇,但这种事,他们连想都觉得荒唐。
带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和顺堂。唐光远带着银两和所有的账本,亲自锁了大门,离开了郡城。其实和顺堂里的东西,要是卖的话,还能卖个千八百两。没有人看守,放在那里实在是危险。但是唐光远最近这阵子跟那些官府的差人混得极好,也不是没目的的。那些人都答应他,每天都会到这边巡视一圈。
至于武仕峰那几个人,是要先去跟着学习如何制作补品。原本可以信赖的人手就不足,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好歹这也是跟这赵家大爷的人,总算知根知底儿。再有自己之前对孟简昌这么一回事儿,他们这些人就算又想要“造反”的心也没有那个胆量了。
揣这三万多两银子的银票和两箱子需要的账目,这一路可是把马给累得不轻。等回到了望月山庄,大家伙儿看到这位穿绸裹缎儿的公子哥儿,一开始都没敢认。还是李四跟唐光远熟,愣了一下反映过来:“唐远?”
唐光远跳下马。“可不是我么。这都怎么了?还是四哥跟我亲,旁人都没认出来似的。”
这时候一旁的二奎笑了:“可不是没认出来么。你这一换打扮,我还以为是哪家大爷来了呢。”
其他人这会儿反应过来,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做了好半天,不是问在郡城怎么样的,就是问郡城好不好玩儿的。这时候刘二过来了。“臭小子!回来也不先来个信儿。瞧这身儿衣服穿的。是像个做买卖的管事了。”
唐光远对刘二叔很尊重。不是因为他跟着学了几天花匠的手艺。而是这个老人家心里的刚正和执着让他很佩服。而且他对自己也是真的很心疼。他甚至将一部分对父亲美好幻想投射在了刘二的身上。所以他这会儿赶紧上前:“二叔。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就怕我这样的,出去跟人谈生意,没人信我。”
这时候素春跑了出来。看到唐光远,大喊:“呀!唐大哥你回来啦?我去告诉大少奶奶和夫人!”说完都没看到个面儿,就又跑回去了。弄得唐光远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有一个来月的事件没见到面了。虽然通了三封信,但到底也只能寥寥几句,这书信又不能写他们俩的私话,所以把他给想的挠心挠肝的。想着马上就能看到心上人了,他的表情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商锦蓉这个人让唐光远兴奋,但是庄子里的人却都为了那三万多两银子兴奋。见过张氏和商锦蓉之后,唐光远先就把和顺堂的事告诉了她们。而这些是都不是需要瞒着人的,所以大家伙儿知道唐光远拿回了这么多多银子,虽然不是他们亲身经历,但也足够震撼了。而且这笔因子,就算对目前的整个赵家而言,也不是随手就能拿出来的。
张氏是真没想到,唐光远可以把事情办得这么好。心中更是满意。这时候,她虽然也有为儿子可惜的酸涩感。但更多的,则是带了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而且听商锦蓉说了唐光远可怜的身世。自幼与他相依为命讨饭去寻找亲生父亲,却又被亲生父亲和妾室逼死在家门口以明清白的娘亲。如此身世让她震惊,而这一切的种种都让她分外心疼。“好孩子,你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一会让厨房做几桌酒菜,咱们全庄的人今晚要好好乐呵乐呵,给唐远庆功!”
大家自然高兴。但是唐光远还是想马上跟商锦蓉倾诉一下他的离别之情相思之苦。反正他也还有交账本这个借口。于是二人就在张氏的微笑默许之下,去了书房。
商锦蓉脸色微红,一边儿看着唐光远从那两个箱子里往出倒腾账本,一边儿问:“王府那边的事情,有后续吗?”之前牛猛被王妃的人彻底废了之后,唐光远就派人送了信回来。她知道事情已经不用担忧了。但是后续还是让人很惦记。
唐光远回答:“牛猛本来只是关押起来。但是那个牛总管觉得自己怎么在王爷面前也是有分量的。就去王爷面前求情。谁曾想王爷怒斥了他不说,把他还给废了。没收了家产,全家发卖到了边关之地。牛猛直接就给杖毙了。比起我对付孟简昌,那才是真正主子对奴才的劲头。”
商锦蓉咋舌:“不过也活该。他们这多年作威作福,害了多少无辜百姓。那孟简昌的事情,你觉得最后要如何处置才好?”
“看你高兴。觉得他们可怜,就把卖身契给他。他们家现在或许还能有个几百两银子。我按照你说的,没有赶尽杀绝。若是以我,璞郡王的做法才是最好的。以绝后患。可你的话,我听。”
商锦蓉微微眯起眼睛:“其实孟简昌这种忘恩负器的东西,杀了也不可惜。但逼得太急了,二房那边说不准就会咬上来。到底孟简昌当年也是老太爷买回来的人。左右现在也不着急,他们也不是没有银钱度日,一大家子那么多人能赚钱呢,比那些穷苦百姓还是好太多了。等忙活完和顺堂的事儿再说。倒是你,这一个来月,怎么瘦了这么多?没是没好好吃东西吧?”
听到商锦蓉关心自己身体,唐光远笑了:“有时候太想你了,就吃不进东西。”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呢?你定是睡得不好。吃喝不应时。唉。也是苦了你白天忙活和顺堂,晚上还要不睡觉去盯梢。这回你好好歇一歇。对了,晚上我带你去看彦生。他一直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