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案角的茶盏碎地,皇帝脸被气的通红,像是喘不过气来,声音嘶哑着,人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一侧伺候的人忙忙上前给人抚背顺气。
阶下的即一一亦不禁上前低喊了一声。
沈砚安伸手拽住她,两人相视俱有些惊愕,即一一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仪,她脸色一变甩开了那遏住自己的手,心下却忽然一阵绞痛,一阵奇怪的记忆像毒虫一般往她脑仁里钻。
恍惚之间,一阵清亮的玎珰碰撞的声音传来,她从未见过用玉石做的步摇,眼前欢笑的女子戴着它便宛如九天仙女,贵气袭人。她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满脑袋都是清脆的步摇声,和隐隐的,幼童的笑声。
“额!”
沈砚安登时上步扶着险些一倒的即一一,她死死的扯住自己的胸口,一时绞痛的厉害,喉咙哽咽的发不出声音。忽而,一股温和的暖流自掌心袭来,她侧目看向身旁人,缓缓能平和的呼吸下来。
“一一,你怎么了?”
即一一从他怀中直起了身子,摇了摇头,“还好,就是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她努力回忆着方才脑海中的景象,却仍旧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前面的南宫勋听见动静回首看来,两人无言,只是拉开了距离。
即一一将目光落向上位方才缓过气的半老之人,自觉方才的绞痛好像是因为一时反应过激造成的,难不成太久没治病救人,见人生病就心软受刺激的缘故吗,这副身体也是在太虚弱了些。
少倾,她忽然升起浓厚的危机感,压下心底偶然冒出的一丝酸涩,所谓熟能生巧这道理在各方面都是应用的上的,若是整日呆在太医院被那些甜言蜜语给捧杀了,岂不是白费了自己这一身的好医术。
这样想着,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人影,左右不过是做个女儿,好像也不吃亏。
父女亲缘,或许真会叫人血脉相连,有些东西,是挡不住的。
沈砚安看着即一一淡然的脸色,为方才她的反应感到担心,看来,南下行程须得加紧了,公主的身份,总归还是能护住她的。
“咳咳!”皇帝压下一杯清水,脸色舒缓了许多,“传朕旨意,命大理寺重审林昌之案,林府上下彻查清楚,一分一毫也不能放过。另外,”
“命大皇子南宫勋协同主审,必将林氏迫害民女一事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果然是亘古不变的名言真理,连皇帝都知道该怎样让自己的儿子最大程度的找回失去的名誉声望。不过,即一一有件事一直没想明白,皇帝既然如此扶持大皇子为储君,那一道明旨下来事情不就定了,便是立太子之后再争,也是南宫临不守祖宗正道了。
明明宗室大臣催的紧,为何还要搞这场拉锯战……
“哎——”
即一一被扯住裙子“扑通”一声跪下了,她凝着裙边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瞪了一眼后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要同着沈砚安与南宫勋一同与皇帝拜礼的。
只顾着看戏,差点把这儿当成沉浸式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