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泱泱将双手举起放在他的肩膀上,使得两人更亲近了些:“殿下胡说,上次在白云观里你亲过了。”想到白云观的事,申明渊就很无奈:“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不作数的。”卫泱泱见他不承认,就不依:“什么不做数,殿下少赖账。”
她还要继续说下去,可是却说不出话来了,因为申明渊的唇已经贴着她的唇,在轻轻地吻着她。卫泱泱有点害怕,想推开对方又觉得不应该推开,想配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的脸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越来越烫。
不知道过了多久,申明渊才停了下来,看到对方的脸红彤彤地,忍不住询问:“你不会害怕了吧?”卫泱泱从来也不肯对人示弱:“什么害怕了?我,我一个人,在阵前,对阵,对阵五个暴捷人,都,都不害怕的。”申明渊见她还要嘴硬,就逗她:“是吗?那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比五个暴捷士兵还厉害?”
卫泱泱也觉得自己刚刚特别没出息,不知道为何,自己每次见他靠近,说话都会结结巴巴的。她实在是有些慌乱,又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就赶紧换了话题:“殿下,你是不是该走了?”申明渊装出生气的样子:“你赶我走?”卫泱泱很迷惑:“难道你要住在这里?”
申明渊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红透的脸:“我当然不可以住在这里,在我们大婚之前,我也不能经常来了,就想多呆一会儿。更何况,”说到这里,他收起嬉皮笑脸,表情十分认真:“我还没有给我的未来王妃庆贺生辰,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现在还未到子时,仍是八月十五,卫泱泱的生辰还有半个时辰才过去。听他提起此事,卫泱泱的心里又诧异又有些感动,她脸上刚刚褪去的红霞又飞了上来。她抬头看着申明渊,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可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用了,我们海西的小孩子不用庆贺生辰的。”
卫泱泱说的乃是海西独有的风俗,因长年战乱,每次大规模死人时,民间就会疯传是阎王爷来抓人了。为了防止孩子的生辰八字被阎王爷知道之后将孩子抓走,海西人平日里并不给小孩子过生辰,甚至对外人,也不肯说小孩子的生辰是哪一天,就是怕被地府里的小鬼们听到,孩子就会夭折。
因此在海西,谁要是想给别人家的孩子庆生,在人家父母眼里,简直就是诅咒孩子早夭,非要跟对方拼命不可。只有家里的长辈才会过生辰,却也不是年年都过,是要逢五逢十的大岁数才会全家庆贺。就比如四年前卫戍平四十五岁生辰时,连卫秉戈都向刑部告假,专程跑回海西,同众兄弟一起给卫戍平办了个热热闹闹的生辰宴。
申明渊在海西呆了半年,发现卫家子弟众多,却没有一人过生辰。他觉得有些奇怪,询问之下才知道当地有此风俗。往年每到卫泱泱八月十五生辰这一天,因她会克人,家人都避之不及,提也不会提。就连卫戍安和卫秉钺也不会来为她庆贺,她也不能和家人一起共度中秋。当哥哥们聚在卫家老宅和父母分食月饼一同赏月时,她就只能自己呆在小帐篷里独自吃掉一块月饼,再孤零零地望着大漠里的夜空。
对于此事,卫泱泱从小到大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甚至她是来到花都之后,宋文如带着她进宫去给申悠然过生辰时,她才知道原来过生辰时可以收礼物、可以吃长寿面、还可以有很多乐子。卫泱泱心里羡慕不已,却还是暗暗安慰自己,不过是加一碗面嘛,自己平常也可以吃面啊,没什么特别。
申明渊早前听她说起过她的生辰,当时他听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卫泱泱的绰号是“玉兔仙子”,原来她是丁卯年八月十五午时正出生的。说来讽刺,八月十五这一天是要阖家团圆,可她却只能被迫与家人分离。也因为她今日午时正才年满十八,所以今天晚上订婚才能破了那会克人的说法。
想到此处,申明渊走到木兰小筑门口,唤凌泉拿来一个盒子。他将盒子打开给卫泱泱看:“你中午已满十八岁,且晚上已经订了婚,就是大人了,现在可以过生辰。这发冠送给你,喜不喜欢?”卫泱泱看到那盒子里放着一顶纯金打造的发冠,初看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当她伸手将发冠举起时,赫然发现那上面居然是桂园!
申明渊派人找来桂园的图纸,又找来能工巧匠,按照桂园的样子,拿金子打造了一顶一模一样的发冠。上面的亭台楼阁,甚至花园里的小溪,都和桂园完全相同。房屋地板皆用金丝金线金片制成,而小溪里的水,是用碧色宝石镶嵌而成。所用纯金材料并不是特别名贵,可能将整座院子打造成一顶小小发冠,这技艺才是最难得的。
申明渊见卫泱泱惊得半天不说话,就随手拔下她头发上的簪子,去戳了戳发冠上“木兰阁”的窗子,那窗子居然可以打开。木兰阁是卫泱泱的闺房,就在这木兰小筑之内,离他们二人所站立的位置只有四五米远。
她觉得难以置信,就伸出手接过申明渊手里的发簪,去戳其他房间的门窗,每扇门、窗都是可以打开的,甚至房檐上的风铃也是会响的。每个房间还没有卫泱泱的指甲盖大,门窗更是小如一粒米,却可以开关自如,实在令人惊叹。
可这惊喜还没完,申明渊又伸出手去,按了按花园里小桥桥头上石狮子脚下踩着的小球,那桥下用宝石打造的小溪就开始流动。第一次是从碧色宝石换成白色珍珠,他又按一次就变成蓝色宝石,真的就好像随着四季变换,溪水颜色也偶有变化一般。
卫泱泱惊讶得嘴巴半天都合不上,申明渊见她愣在当场,又问了一遍:“这礼物你喜不喜欢?”她呆呆地点了点头,半天才说出了两个自己最近才学的成语:“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
卫泱泱平常并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何不同,不能过生辰,不能参加家族聚会,她也毫不在意。可今日有人惦记着她没与人分食过月饼,还送她礼物,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一张口眼圈都差点红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庆贺生辰,我,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申明渊见她眼含泪光,知道她一哭就会生病,连忙打岔:“今日这么高兴,可不许流眼泪。旁边不就是你的闺房嘛,不如这样,让丫鬟给你戴上,让我看看好不好看。”卫泱泱连忙点头,唤山茶进来。
虽然未婚女子的闺房并不许男子进入,但申明渊在海西就曾住过她的帐篷,现在还是她的未婚夫,自然没什么不妥。山茶叫了几名丫鬟来,几人手脚麻利地将卫泱泱的头发重新梳了个朵云髻,将那发冠套在发髻上。
申明渊并没有走进她内室卧房,只在外室等候。当卫泱泱从内室戴着“桂园”走出来时,他忍不住拍手称赞:“你以前不爱戴发饰,可没想到戴上如此好看,这“桂园”和你简直是绝配。”
卫泱泱忍不住抬手去摸那发冠,语气里还带着些小小得意:“我是桂园的主人,自然和这发冠最为相配。”她脸上有些羞涩,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和,和送发冠的人也最为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