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秉钺回身,彷佛一只攒足了力气准备发起攻击的螳螂,挥舞着他的右臂,掐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卫泱泱并不算矮,可是在卫秉钺面前,却显得她身型十分娇小。卫秉钺满眼通红怒视着卫泱泱,他的手越收越紧,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掐得青筋暴起,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申明煌吩咐府兵:“叫弓箭手准备!”卫秉钺连自己亲妹子都不认识,一旦发狂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不得不做万全的准备。他又想到大战在即,却先损一员大将,实在可惜。
江王府里的弓箭手有三十人,此刻全都将箭搭在弦上,对准了卫家兄妹。这时候有个人冲到申明煌面前,跪下哭喊着:“求求殿下不要放箭。”申明煌知道这是卫秉钺的亲兵麻浩,只得说:“本王并不想伤他们,可卫将军若要伤人,本王就不得不管。”
这时候,卫泱泱对着申明煌的方向,悄悄地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勾了两下。她怕没有人看见,还反复将这动作做了三次。申明煌问麻浩:“你看看,她是什么意思?”麻浩回身看着卫泱泱,向申明煌解释:“这动作是我们卫家军用来传递消息的,大小姐叫我们放下弓箭。”
卫泱泱又将左手手掌全部竖起,手背对着申明煌处,握拳三次。麻浩又解释:“她叫我们退后三步。”申明煌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子要做什么,可卫秉钺是卫戍平爱子,当众射杀并非上策,于情于理,自己都没办法向朝廷和卫家交代。于是他点了点头,示意全体兵士往后退三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看到兵士退得远了,卫秉钺的神情略微平静了些。卫泱泱笑了起来,让自己的神色尽量恢复正常,然后柔声问:“阿钺,你又乱发脾气?”她此话一出,申明煌马上明白了她是在模仿另一个人,另一个女人。
卫秉钺脸上露出欣喜又疑惑的表情:“碧琳?”卫泱泱继续说:“怎么,我不在,你就不肯吃药?”卫秉钺急忙摇摇头,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不不,我肯吃的,你在,我就肯吃。”
卫泱泱又说:“等你吃完了药......”说到这里她将声音减小,卫秉钺听不清楚,就俯身凑近她,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等他一张俏脸靠近卫泱泱的脖颈处时,卫泱泱一把抱住他,嘴里继续喊着:“阿钺。”同时她以掌做刀,右手向上,斜斜地劈在对方后颈处。虽然她武功不及兄长,但这一掌趁人不备,足够打晕一名像卫秉钺这样高大的汉子了。
卫秉钺脸上刚刚露出痛苦又疑惑的表情,就被打昏了过去,卫泱泱连忙双手搂着他,防止他摔倒。显然她力气不太够,再加上刚才呼吸困难,兄妹俩便一起滚落在台阶上。申明煌等人连忙冲上前去,麻浩和另外两名兵士拉开卫秉钺,并将其带回房间休息。
申明煌询问卫泱泱:“怎样,你没事吧?”卫泱泱大口喘着气,好像才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她的脖子和脸被掐得通红,惊魂未定,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回话:“谢谢殿下,没事。”
当她起身时,申明煌才看到她是一瘸一拐。想必刚刚摔倒时,她是把兄长搂在自己腿上护着对方,这才磕到台阶上导致自己受了伤。
申明煌又问:“我会叫军医去看你兄长,你呢?”卫泱泱拍拍自己左腿:“我不用看,我只是磕到了,并无大碍。”申明煌知她要强,就不再坚持,只说了句:“那好,回去休息吧。”
他正转身要走,卫泱泱忽然在身后唤他:“殿下。”申明煌又转回身子:“还有事吗?”卫泱泱低头小声说:“还请殿下,能不能不要上表赶我兄长回去?”她竟然知道自己想上表将卫秉钺调离?
申明煌看着她:“为何?”卫泱泱见他并没有拒绝自己,胆子更大了些:“殿下,我兄长只是偶尔发病,不是一直这样的。而且他发病时只伤自己、不伤别人,除非他痛得实在受不了了,才会伤人。不过他只听我的,有我陪在他身边,不会出事的。”
卫泱泱想了想,这理由显然没办法说服申明煌,她又说:“而且我兄长对那海斯国的腮波雪蝶恨之入骨,让他做先锋,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申明煌只知道卫家戍守边关一百多年,族内子弟死伤无数,和北境四国都有国仇家恨。现在听卫泱泱这一番言论,显然卫秉钺和腮波雪蝶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申明煌回她:“我知道卫将军作战勇猛,可再勇猛的将士,也没有生病了还出征的道理是不是?这要是传出去,官员和百姓会如何议论?会说我苛待臣下。”他看卫泱泱不再言语,显然是被自己给吓住了:“除非......”
卫泱泱忙问:“除非什么?”申明煌看着她:“你把你兄长和腮波雪蝶的恩怨,详细地讲给我听,我再来判断要不要临阵换将。”卫泱泱赶忙答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