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卫泱泱看到一身蓝色战袍的卫秉钺被三个人追着砍杀,他的马离壕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冲过那条线。三百名弓箭手都将手里的箭枝对准了卫秉钺,可谁都不想放出这枝箭。卫泱泱知道大家的心思,军令如山,她也只得将箭头略转,对准了自己的哥哥。
她的手心里渐渐沁出了汗珠,左手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小四忍不住在她身后叫起来:“小姑姑,那是八叔!”在壕沟三十尺处,卫秉钺拉紧了马的缰绳。马儿吃痛,嘶吼一声,竟原地停住了。
这时九爷爷又擂起战鼓,卫秉钺听到鼓声看了卫泱泱一眼,纵马转身继续大喊:“杀敌!杀敌!”并再一次向敌军冲了过去。还好,还好,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卫泱泱这才慢慢地将手松开,她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模糊了双眼。
敦不脱很是生气,卫戍安一直都很不要命的,每次遇到自己都要追出个三五十里。这个卫秉钺,自己之前和他交过手,他一直都只是副将并不起眼。今天是他第一次做主将,没想到和卫戍安的风格截然不同,根本不凭真本事打,也不追击。
自己退得远了,城楼上就放红衣大炮;自己追得近了,城楼上就放箭;自己追到近前,他就领兵应战,反反复复,实在气人。愣是没想到,自己弟弟托不经把卫戍安干掉了,倒冒出来一个更狡猾的卫秉钺!
卫秉钺这边也很生气,他们人少不能追击,只能靠和城楼上打配合,在壕沟前三十尺和两里处反复奔跑,这对骑兵的骑术和马的体力都消耗极大。要不是老子手里没人,才不打这窝囊仗,真是憋屈死了。
城楼前两拨人都憋着一口气在互砍的时候,一队早就埋伏好的妇女悄悄出现在水魔军的后方,她们每人提着一个桶,将桶里的油倒在地上。
敦不脱快要气死了,本来他以为海西唾手可得,哪想到打了大半天不但没进城,还要反复挨炮炸,士气大减。于是他下令退后十里,稍事休息。万万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卫秉钺这一次居然没有退回去,而是选择继续追击。水魔军顾不上调整队形,先退后再说。由于跑得匆忙,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刚刚回程时马蹄上沾满了**。
卫秉钺看准了他们退却的位置,伸手搭弓,并用火折子去靠近箭枝。那箭枝是特制的,涂了厚厚一层油,一点即燃。他将这火箭对准早就估算好的位置,一箭射去。那火箭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火雷的埋藏地点,点燃了引线,第一颗火雷开始爆炸。爆炸之后火星四溅,又引燃马蹄上的油,马便发出哀嚎声狂跑狂奔,将人掀翻在地。
他在这一路之上命人埋了三十颗火雷,燃烧的马蹄所到之处,火雷一颗接一颗被引燃,引发了更大的火势和**。海西一带干旱缺水,着火是最可怕的事情。水魔骑兵被马掀下背摔伤的、被马蹄踩死的、身上着火的,不计其数。
卫秉钺命令蓝营骑兵原地不动看热闹,他似乎还嫌水魔人不够惨,这时西北方向又杀出三排弓箭手,他们手拉着点了火的弓箭,箭头对准了水魔骑兵。那箭头上也沾满了油,点燃之后射在身上马上就会燃烧。
他们和城楼上的射手一样,分成三排不间断地射击。在他们身后,有兵士搬出几个大桶,不停地给箭簇沾上油供给弓箭手;在他们身前,则是刚刚在骑兵对阵时,他们临时扔在地上的三角刺。若水魔人敢骑马冲过来攻打射手,马蹄就会被三角刺所扎伤。
卫秉钺的骑兵就原地不动地等着,有零星的几个水魔骑兵敢往回跑,他们就杀掉;若水魔军不去靠近,他们也不追击。
夕阳西下,敦不脱手下折损过多,他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今天是不可能拿下海西城了。他并不知道卫秉钺还有什么新式火器,也不知道路上是否有埋伏,若今日就此收兵,岂不是回去会被托不经笑死?南面是卫秉钺的几千骑兵在那里等;西面是托不经的队伍;北面是茫茫戈壁,可能还有火雷;只有东面,东面有乐海可以灭火。
想到这里,敦不脱马上下令:“东进!东进!”他没想到这个卫秉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刚刚反反复复不追击,现在却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好像一个疯子,甩又甩不掉、干又干不掉。他真想把卫秉钺的头割下来扔在地上,再踩上几脚!
敦不脱忽然想到,自己虽然损失惨重,但还有一万余人,为何要怕卫秉钺那点人?总得找个地方解决了对方才行。可没等他将伏击地点想好,却看到前队的马纷纷被绊住摔倒,另一队卫家骑兵从正前方出现,正喊打喊杀地冲他们而来。
后有追兵、前有围堵,加之天色渐黑,敦不脱已经看不清前方有多少兵马。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上当了!“他只得下令:“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