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书房里弥漫着淡雅的熏香。静得只听见堂主偶尔翻开书页的声音。

“东方伯伯。”

言霖月在门口轻轻扣了两下。堂主早已知道言霖月来了，便很自然地让她进来了。

堂主没有抬头，只盯着手上的书，不急不缓地对言霖月说：“小言，奕儿与我说过昨晚的事了。”

言霖月有些歉疚地低着头，说：“嗯。可后来……我又想起以前全部的事情了。”

堂主眼神闪烁了一下，依然看着手上的书，又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去看看。还有很多我想确认的事。”

“还回来吗？”

“应该……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啊……”堂主终于抬起头，缓缓看向言霖月。

言霖月在里面看见了不舍、惋惜、纠结……

“打扰了你们这么久，我也该早些离开了。”

堂主合上了书，认真地说：“并没有打扰，是我们拖住你太久。你唯一打扰到的，是奕儿……”

言霖月移开目光，面露难色。

堂主叹了口气，“其实伯伯是尊重你的选择的。可昨晚，是我第一次看见奕儿露出那样无助又恐慌的一面。作为他的爹，我不忍心就这样让你离开。”

“东方伯伯……”

“小言你不用担心，我还不是个固执的老家伙。我只是想作为一个父亲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下幸福……我实在亏欠奕儿太多了。你若不愿，我是不会强迫的。”

“抱歉，东方伯伯，我必须离开。这声抱歉希望您能帮我转达给东方奕……”

堂主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仍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会告诉他的。”

言霖月走上前，将那本白皮笔记轻轻放到桌上，“这本书我还给您了。但这本书……对你们没有意义，它只能是一件藏品。”

堂主从遗憾中抽离，惊讶地看着言霖月，“你看懂了这里面的内容？”

言霖月浅浅一笑，“是。而且现在已经熟练掌握里面的力量。”

“这……究竟是什么？”

“我说两个字，您应该就懂了。”

堂主疑惑地看着言霖月。

“神族。”

“神族？千百年前彻底消失的种族！这是神族之物？难怪先辈们都没能钻研出什么。”堂主突然想起什么，紧紧盯着言霖月，声音有些发干，“你……难道是神族？”

言霖月笑着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离开。我还有很多要完成的事情，不能在这里继续逗留了。”

是时候让神族重现于世了。据史记，在道泽初纪，人、神、冥本是和睦共处，不分彼此。因百里子楠而起的圣域结界、因灭元之乱而生的封印，不该再成为分隔三族的屏障。

那段仇恨也该消磨得差不多了。神族实力大涨，空间之力也已现世。冥族在原霁空的统领下定然不敢再为非作歹。只要解决了邪王这个隐藏的毒瘤，三族定然还能重现道泽初纪的和平盛世……

堂主久久的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世间竟还有神族存世……难怪……难怪。”

言霖月不知道堂主在感叹什么难怪。

许久之后，又听到他说：“小言，伯伯知道你想要去复仇。不过……伯伯还是要劝告你一些事。”

“嗯，您说。”

堂主陷入了回忆，“曾经的我年轻气盛，心比天高。后来历经人情世故，吃过不少苦头，才学会了妥协。若不肯低头，执意与命运对抗……注定要一点点失去你所珍视的东西作为惩罚。因为，这世上总有你无法企及的力量。”

言霖月初见堂主那一刻起就知道，堂主一定是经历过很多事情。可她被最后那句话打动，无法企及的力量……

轮回么？连神也无法对抗。

所以自己在轮回的齿轮中，是怎样一个角色？

“伯伯希望你不要太过强求。有些事，无法更改，有些力量，不可撼动。千万不要干些傻事……”

言霖月有些感动，连连点头，“谢谢东方伯伯，小言记下了。”

可如果发现命运的不平，自己恐怕还是会奋不顾身去反抗吧。哪怕……那股力量是轮回。

他接着说：“奕儿的母亲就是因为我的偏执丢了性命。我愧对于奕儿，只想为他铺好最顺畅的路，不让他受那些苦。可现在我才发现……有些苦，是避不开的，必须去妥协、去接受。”

闻此，言霖月又垂下了头。

自己竟成了别人的劫难……

幸亏堂主是个开明的人，也不再强求，笑着说：“小言，伯伯就不留你了，想去哪便去吧。若有空了，回来看看。裳儿呀还想吃你做的饭！”

“东方伯伯……谢谢您的体谅。有空我一定回来玩！”

言霖月从怀里掏出些小玩意，都是在旅游时给大家买的礼物，她一一交代了这些东西分别是送给谁的。

最后，言霖月决定把自己留着的那串贝壳项链送给东方奕。

没有再跟任何人道别，她直接离开了轩辕堂，朝郊外走去。待到没人时，她直接撕裂了空间，朝樊狱城而去。

堂主的书房。

东方奕落寞地拿着那串盈彩的项链，苦笑一声，轻声喃喃道：“贝壳项链，不可相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