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在即,教室里笼上一层紧张的薄网,每个人都深陷其中。
可从这天早上开始,言霖月莫名觉得精神恍惚,昏沉沉的。仿佛有一股引力将她牵扯着拉向另一个世界。
出门时,奶奶担忧地问:“月娃,没事吧?要不今天就不去学校了?”
言霖月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啦奶奶,可能是用脑过度了。再累也只有几天就要高考了嘛,考完就好了!”
奶奶枯瘦的手理顺她的额发,心疼不已。布了一层阴翳的混浊眼睛温和注视着眼前这突然高出自己大半个脑袋的孩子。
她又叮嘱道:“月娃,不管怎么样身体最重要!听奶奶的,要注意休息!”
“安啦~会注意的!别担心我了奶奶。你腰和腿脚不好,千万别再贸然洗衣服,小心再摔着!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哈。”
奶奶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说:“我个孤老太婆哪里修来的福气,有这么个乖孙女儿哦!”
言霖月甜甜地笑着,稍弯下腰给奶奶一个日常抱抱便出门了。
快到校门口时,不知为何,言霖月突然有些眩晕。她脚下一软,直噔噔朝地上跌去,一双有力的手及时将她扶住。
她虚弱地抬头看去,竟是陈瑄宇。
“妹儿,你咋了?不舒服?”
言霖月摆手说:“没事,有点晕乎乎的。估计最近脑子有点不够使,待会儿就没事了。”
陈瑄宇不放心的跟着她一起进了学校,并送到教室。他知道,言霖月这个惜时如金的绝不会因为点小毛病跟他去医院检查。他索性先不提,决定等下了晚自习再带她去医务室瞧瞧。
一放学,陈瑄宇就拎着书包跑下楼来找言霖月。有人说她身体不舒服,提前一会儿回去了。陈瑄宇不放心,便急忙往她家赶去。
言霖月的家到学校不远,可途经一片已经荒废的旧式小区,巷子七拐八绕的就多了许多脚程。这巷子少有人至,晚上胆子小的都不敢打这过。如今下了晚自习,天色早已黑漆漆的,陈瑄宇内心一阵不安。
走进了幽深的巷子里,四处寂静得诡异。这里光线昏暗,一不小心就会踩上路边的玻璃渣。幸亏前段时间自己曾经和言霖月一起走过这条路,才勉强摸得清方向。
陈瑄宇正硬着头皮四处张望寻路。突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倒在墙角。他心脏突突地跳起来。
陈瑄宇瞪大眼睛仔细盯着那一团,这蓝条校服,这白色书包……是霖月!天!这是怎么了?
他快步跑上去,急着唤醒她,大喊:“霖月!你怎么了?!醒醒!”
谁知还没等靠近,他脚步一顿,感觉全身陷进了什么粘稠的东西里。
一瞬间,仿佛有股巨力要撕裂他的灵魂,清晰剧烈的痛感席卷全身,像一张细密的电网将他缠绕,丝毫无法挣脱。剧痛使他想疯狂呼喊,他却发不出声音!
恐惧与剧烈的痛苦交织中,他最终挺不住昏死过去……
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只前方有一点光亮,这是一个铺满碎石的山洞。
言霖月只感觉昏昏沉沉的。她下意识轻缓地向着那点光亮走去。
身体的感官开始渐渐苏醒,她感觉到了……脚下正踩着光滑的黑色鹅卵石,有丝丝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眼看着越来越接近那光亮,言霖月听见了自己规律的呼吸与心跳声。
当她走出山洞时,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脚下是柔软细腻的白沙,再往前走几步便是由浅及深的清澈湖水。湖泊被群山环绕,湖中有几座岛屿,水底长满了与山一样墨绿的水草。广阔无垠的苍穹像被蒙上一层灰,低低压着,忧郁深邃压得人喘不过气。
言霖月缓步前行,赤足行走在湖面上。湖水平静如镜,水底藻荇交错如水墨画一般静止,幽暗空灵而深不见底。她每一步踏出,便有细细的波纹**漾开去,不断延伸至远方。远处浓黑墨绿的山与清澈幽深的水相交融,分不清界限。
她身着一条白色丝裙,本无风,裙边与飘带却不断飘飞。披散的发丝如海藻一般柔顺摆动。白色的一点置身于这灰暗空灵的天地间,成了唯一的一抹亮色,成了这天地的中心。